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撕碎,但内心深处有一盏灯始终不灭。
那是母亲的手,父亲的笑容,还有这十年来在夜郎府学到的每一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世纪,剧烈的晃动突然停止了。
花痴开睁开眼睛,发现船身恢复了平稳。他解开缆绳,踉跄着走向舷窗。
窗外,是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
4
洞穴显然是天然形成,但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岩壁上挂着早已熄灭的油灯,角落里堆着腐朽的木箱,地面上散落着锈蚀的刀剑和骷髅。这里确实是一个古老的海盗藏宝洞,而且足够大,能容纳“铁骰号”这样的船只。
船头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洞穴深处的一艘沉船——那是一艘三桅帆船,船体已经腐烂,但船头雕刻的美人鱼像依然清晰可见。
“我们......进来了?”阿蛮难以置信。
夜郎七从驾驶舱走出来,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进来了。那个漩涡把我们从海底的一个入口甩了进来,现在外面的入口应该已经被乱石堵住了。”
“那两艘快艇呢?”小七问。
“要么被漩涡吞了,要么放弃了。”夜郎七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刚才的操控显然消耗了他大量精力,“但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这个洞穴没有其他出口,至少我没有发现。”
花痴开检查了母亲的伤势,确认她没有大碍后,开始仔细探查洞穴。
洞穴大约有两个足球场大小,顶部有钟乳石垂下,地面是粗糙的岩石。空气潮湿但可以呼吸,显然有隐蔽的通风口。他在岩壁上发现了一些刻痕,像是某种密码或地图。
“七叔,你来看这个。”
夜郎七走过来,用手触摸那些刻痕。他的手指在某个图案上停留了很久,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这是什么?”花痴开问。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记号。”夜郎七的声音有些颤抖,“二十年前,花千手和菊英娥躲避追杀时,曾经在这里藏身三个月。这些刻痕是他无聊时刻下的赌局推演图。”
花痴开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凑近细看,果然,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其实是赌桌的布局、骰子的轨迹、牌局的推演。每一道刻痕都精准而优雅,就像父亲那双手曾经做过的那样。
在洞穴最深处,他发现了更多痕迹:一个简陋的石床,一个用石块垒成的灶台,岩壁上甚至还有用炭笔画的一家三口的简笔画——男人高大,女人温柔,中间的婴儿笑得灿烂。
“这是我......”花痴开的手指轻触那个婴儿的画像。
“那时你才六个月大。”菊英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在阿蛮的搀扶下走过来,看着岩壁上的画,眼泪无声滑落,“你父亲说,等风头过了,要带我们去一个没有赌局、没有仇杀的地方。他说要教你读书写字,而不是赌术千术......”
花痴开扶着母亲在石床上坐下。这个简陋的床铺,曾经是父母为他搭建的第一个家。
“他在这里教我认牌。”菊英娥抚摸着岩壁,“用炭笔在石头上画红桃黑桃,教我记每张牌的概率。他说,就算是最坏的环境,也不能停止学习。”
夜郎七默默走到洞穴另一边,开始检查那艘沉船。花痴开跟过去,看见老人从船舱里拖出一个密封的铁箱。箱子用特殊的锁具锁着,锁眼是一个骰子的形状。
“需要正确的点数才能打开。”夜郎七说,“你父亲设计的。”
花痴开接过铁箱,发现箱体上刻着一行小字:“天局无眼,赌神有心。若要开箱,需过三关。”
第一关:箱盖上刻着一个九宫格,每个格子里有不同的赌具图案——骰子、牌九、轮盘、麻将......需要按特定顺序触摸这些图案。
花痴开闭上眼睛,回想父亲教过的一切。花千手曾经说过:“所有赌具,归根结底都是数学和人性。”而数学有公式,人性有规律。
他的手指开始在九宫格上游走:骰子代表随机,牌九代表组合,轮盘代表概率,麻将代表策略......这不是要解开一个谜题,而是要理解设计者的思维方式。
三十秒后,九宫格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第一道锁开了。
第二关:箱体侧面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是十二枚象牙雕刻的筹码,每枚筹码上刻着不同的生肖。需要将它们按某种顺序排列。
“这是你母亲的主意。”夜郎七忽然说,“她喜欢生肖,说每个生肖都有不同的性格,就像赌桌上的人。”
花痴开想起母亲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鼠机敏、牛沉稳、虎勇猛、兔谨慎......这不是生肖的顺序,而是赌局中不同玩家的性格排序。
他按照“机敏-沉稳-勇猛-谨慎-变通-忍耐-洞察-果断-狡猾-大气-细致-隐忍”的顺序排列筹码。第二道锁应声而开。
第三关:箱子完全打开了,但里面还有一个内盒,盒盖上是一个掌印。掌印的纹路清晰可见,旁边有一行字:“以血为誓,以心为证。”
花痴开割破手掌,将手按在掌印上。掌印突然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