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命运
幸村脸上显出分愕然。
他甚至有刹那疑心自己听错了，但当反应过来自己的疾病应该不影响听觉系统时，那愕然又变成意外的空白。
………嗯？”
愣神瞬间，幸村目光捕捉到她表情几经变化,像是后悔说出那话的模样，禁不住眉梢挑起。
眼见她有意收回前言，他露出微笑，打断施法，很轻的声音蛰伏着危险：“我好像听到雾岛同学……说我是白痴。”真是，出乎意料。
上次被人骂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某次使用那招的时候吧。
但对手就算骂他可怕都不会骂他是白痴，家人朋友老师更不必说，他自然从没想过这个词汇能同自己联系在一起。
看来把雾岛同学和赤也类比，还是有点过分了。赤也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弦一郎和莲二说她人很好，现在看来，分明不是这么回事。肯定是因为和她关系好，带上滤镜的评价。他近乎冷淡地想着，一边怀着审视的心态，想看看这个语出惊人的学妹还能说出什么话。
坦白讲,夕浔有一点点后悔。
倒不是觉得说出真心话是件很难收场的事情，而是她说出去后才猛然想起幸村的病情。
此时系统声音在她脑海中幽幽响起：
【宿主，你刚刚思考的时候，可半点没忘记他是个病人。】【哎，统你不懂。】顶着幸村的注视，夕浔分神应它，【脑子里想是一事，说出来又是另外的情况。】
【他要是情绪波动太大,影响术前状态,我有负罪感。）系统：……）
系统：【他这个病,和宿主你那个不太一样。）沉默了会，它又道：【不过宿主的顾虑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生病忌情绪波动应该是这个世界通用的道理。心情平复下来，夕浔正打算伺机收回前言，却听他重复了遍她刚刚说过的台词，话音透着难以糊弄的危险意味。
她不动声色观察了下幸村神色。
除了脸上笑容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冷以外，情绪不像有太大起伏的模样。夕浔暗自松了口气。
幸村没错过她这点变化，眼神微动，心底的冷淡褪去了些。是怕刚才的话影响他吗？
这么看，她倒也不是……
幸村尚未想完就被她的话打断。
“对。”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单音。
他几乎掩饰不住凝滞的表情。
第二次。
幸村精市蹙眉望去，便见她神色是已然冷静下来的镇定，说完后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
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承认，我说幸村学长是白痴。”
幸村……”
感觉又被骂了一次。
系统：…）
好勇。
眼神诧异夹杂着细微的不悦，幸村眉头逐渐皱起：“雾岛同学，你怕不是忘记……”
“我没有忘记。”
她声音柔和而坚定，那双直视着他的雾眸中，没有畏怯和恭敬，只是闪着明亮的光，一字一句道：
“我只是觉得，能够在国一就凭借实力挑战网球部前辈，带领立海拿下二连冠的幸村学长，不是如此拘泥于礼节的人。”她仰头时，银发间挑染般蓝的几缕发丝，在阳光中折射出熠熠光泽，分外突出。
配合着这认真十足的话，看上去很能唬人。经过短暂失语，幸村垂眸凝望她，平静指出她言语的漏洞：“你在偷换概念，雾岛同学。”
就算他不拘泥于礼节，也不代表别人骂他就会无动于衷。“正是因为学长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我才敢说出真心话。”夕浔在最后几个字上诡异地顿了顿，旋即移开视线，很快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幸村学长分明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了吧。”肯定句。
他淡淡睨她一眼：
“所以呢？”
想把手术失败的结果告诉他们？
不，他赌她不会这么做，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明明知道手术失败的结果会让家人朋友伤心，但仍要孤注一掷，幸村学长对网球执念至此，即使知道可能会让他们往后难以走出来，也在所不惜。”夕浔觉得幸村真是个无情的人。
无情到可以为了一个可能赌上自己的性命，无情到明知道如果自己手术失败，队友们只要想到他是为了并肩打网球的梦想而选择手术，以他们的情感，难保不会陷入苦郁情绪，甚至从此厌恶网球，他也不在乎。耐心心听夕浔说完，幸村极为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谈不上失望，像是看着对自己人生指手画脚的陌路人。
漠然、疏离。
他甚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
“手术未必会失败。”
夕浔不在乎他的答案，但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奇怪地瞥他一眼：“是学长说成功率很低的。”
幸村……”
系统：……）
6。
在幸村越来越冷的目光中，夕浔声音却没停下：“但是，比起亲人和朋友可能因自己的离去而痛苦，队友可能因此对网球有阴影，学长更不能接受的，是失去网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