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退,此情此景,就如瓮中捉鳖。
许银翘的眼神落到那块玉牌上。
她的心头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拼着被柔然可汗捅死,也要将玉牌抢来,吞下到胃里。
这样,倘若韩因赶来发现了她的尸体,还能找到玉牌……就在许银翘一狠心,决定拉着苏合达一同赴死的时候,雪帘子中,却隐约传来翅膀破空的声音。
哗啦,哗啦,抬起头,雪竟渐渐小了。
隐隐约约有几道影子飞了过来。
许银翘抬起了头。
苏合达抬起了头。
柔然汗王也抬起了头。
怎么会有鸟儿在这个时节飞行?
大
天地浸泡在一片茫茫的灰里。
大雪落尽,天还未放晴,雪地成了吸纳声音最好的容器,把一切纷乱的杂音,噪声,杂念,都吸了进去。
韩因手中的玉珏震动起来。
他似有所感,带兵策马,朝着柔然人的营地奔去。眼前是一片煌煌烈焰。
整个柔然营地,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冬天,柔然人喜欢在营帐的毡布外头,涂一层松节油,用以防风保温。松节油是及其易燃之物,就算凝结成了固体,也能够一点就着。但是,天寒地冻,大雪之中,不应该有这样一把火,还烧得如此旺盛……火舞动得妖冶,恍惚间,韩因以为自己置身地狱,正在经受烈焰灼烧。营地里乱哄哄的,韩因一小纵队人,一下子就融入了进去。在一片喧嚣的柔然话中,他听到了几句大周官话。“祝侍卫,小心,哎唷,你这火折子该收起来啦。”“芳莳说得对,此物太过易燃,祝峤,不如……”“温绪,我知道。火折子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殿下。”
韩因冲了过去,在一片皑皑白雪上,看到了一小撮熟悉的人。何芳莳,祝峤,温绪……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汇聚到一处,齐刷刷转过脸看向韩因。还是祝峤最先叫出了韩因的名字:“韩侍卫!”“四皇妃和殿下一道失踪了,快来帮忙找人!”大
许银翘不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一瞬间,烈焰漫上背后的帐篷,当她背后传来烈焰灼烧的滚烫时,柔然的汗王的面色,已然变得铁青。
他神色悍然,头上脸上散落着些白色。
白色不是雪,而是鸟类的羽毛。
一只白鸟轻轻降落在许银翘的肩头,吊来一块玉牌。“好孩子。"许银翘分出几根手指,摸了摸白鸟的头顶,将玉牌好好收起。这可是太子和柔然勾结的关键证据。
白鸟好像是有灵性似的,冲许银翘眨了眨眼,冲心有不甘的柔然汗王长啼了一声,然后,转头用尖尖的喙,慢条斯理地梳理背上凌乱的羽毛。“你到底是何妖物……”
柔然汗王被鸟类的攻击弄了个猝不及防。他失了令牌,头上的帽子被啄出了棉花,抽着絮,露出凌乱不堪的头发,完全没有一代雄主的风范了。柔然王眼神阴狠,挥舞着大刀,就要冲上前来。许银翘又将小刀深嵌几分,苏合达脖子上的鲜血流淌得更加畅快了,但是,柔然王攻势未减,眼见着,苏合达已经完全不起人肉盾牌的作用。许银翘想要后退,后边是被火点燃的帐子,热浪滚滚。想要前进,前头又是个凶神恶煞的柔然王。
情急之下,她将苏合达的身躯猛地朝柔然王推去,从怀中掏出玉牌,就要吞下一一
柔然王却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
他向下看去,许银翘也向下看去。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狠狠扣住了柔然王的小腿。地上的男人躺在泥泞里,明明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胸口还传了一支箭,但他迸发出来的力道,大得惊人。
裴或一点一点地起身。
从地上站起来的,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个从修罗场中爬出来的恶鬼。
许银翘吞入令牌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柔然汉王也愣神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转刀就要劈向裴或。“不要一一”
许银翘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刀前。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许银翘的身子被拥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男人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丝毫不讲温情。
柔然人的刀携着利刃破空的声音,迎头劈下。裴或将许银翘拥入怀中,挡在她身前。
唇角在她耳垂上擦过,如叹息,如呓语。
“许银翘,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能为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