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偷偷誊抄的副本!”
刑部尚书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手中夺过那份密档,当场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瞬间凝重如铁:“回禀陛下!此密档上盖有太傅私印,经核对,印鉴无误!其字迹,与裴太傅的笔迹,完全相符!”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就在此时,一名禁军统领神色慌张地从殿外疾奔而入,单膝跪地,声若洪钟:“启禀陛下!西山别院地窖已被破开!我等……我等在里面救出了一名被铁链锁住的枯瘦女子!她神志不清,手腕上烙有一个清晰的‘顾’字印记!在她身边,还发现了半块染血的龙凤玉佩!”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地立在武将队列前方的顾昭之,猛然抬起了头。
那统领颤抖着双手,将一块用白布包裹的玉佩呈了上来。
顾昭之死死盯着那半块玉佩,它与他自小便贴身佩戴的那半块,原是一对!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玄色的朝服猎猎作响,眼中血丝瞬间炸裂,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去,从统领手中拿起那半块玉佩,指尖的温度仿佛能将那冰冷的玉石融化。
“阿沅……”沙哑的、仿佛刀刮过岩石般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你……还活着?”
下一刻,他霍然转身,那双赤红的眼眸如地狱恶鬼般,直勾勾地锁定在已然面无人色的裴仲衡身上。
“裴仲衡!”他一字一顿,声如泣血,“你告诉我,她不是早死了吗?你不是说,是我亲手埋了她吗?那你告诉我——这十年,是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给她喂药?!是谁怕她开口说出真相,一次又一次地加重迷药的剂量,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不是的……”裴仲衡踉跄着向后退去,状若疯癫,“我是为了朝纲!为了陛下!她是祸根!当年顾家就是因为她才不肯屈服于我,我才……我才不得不……”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寒光闪过。
裴清漪不知何时已冲入大殿,她满脸泪痕,眼中是彻底的绝望与疯狂。
她手中的短匕,已深深没入了裴仲衡的后心。
鲜血顺着匕首的血槽喷涌而出。
裴仲衡难以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那一点寒芒,又缓缓回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父亲……”裴清漪的声音破碎而凄厉,“你说过,只要除掉苏晚,顾大哥就能得到自由……可你骗我!你什么都在骗我!你连你亲生女儿都囚了十年!”她哭喊着,那句“亲生女儿”指的是她自己,她为了一个虚假的承诺,被父亲困在名为“希望”的牢笼里整整十年,活得像个傀儡!
暮色四合,宫墙染上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橘红色。
这一次,顾昭之不再是那个伫立在阴影中的都督。
他牵着苏晚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恢弘而压抑的紫宸殿。
在他们身后,是钦差浩浩荡荡查封太傅府的喧嚣,是裴氏一党这个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是百官噤若寒蝉的俯首称臣。
宫门之外,火把连绵,照亮了夜空。
苏氏商队的精锐护卫早已列阵等候,上百面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上都用金线绣着两个大字——苏顾同盟。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典礼后的疲惫,眼中却亮得惊人。
他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不怕吗?孤身一人走进他的府邸,喝他的茶,睡他的屋。”
苏晚仰头,对他粲然一笑。
她抬手,从发间取下那支华美却也致命的赤金步摇,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怕?”她的指尖划过他温热的掌心,“我只是把在商场上学到的那一套,搬来官场用罢了——当你的顶头上司想方设法打压你时,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策反他的核心下属、最后让他亲手签字批准自己下岗。”
风起,吹动了两人的衣袂,远处寺庙的钟声悠悠传来,洗尽了白日的血腥与喧嚣。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轻得像羽毛:“现在,我可以不做谁的义女,也不做谁的棋子了。”
她抬起头,迎着他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是苏晚,是你顾昭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揽紧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嗯,”他应道,“回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