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绘工小心翼翼地点上新墨。“是否遵守,”陈平将那份羊皮卷轴轻轻平展在巨图一侧的案几之上,动作沉稳如山,“从不取决于纸上的墨迹、印玺的纹章,只取决于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他抬手指了指放在卷轴边角的另一份电文——那是周伏波最新送达的急报:“裂穹号于马六甲海峡西端,截获约翰船‘老酒馆’号走私鸦片八百箱,已押解孟买港军港拘审待判”。胡泉闻言,长久沉凝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最终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穿透殿宇回廊的大笑!笑声豪迈如雷,驱散了所有疑虑的阴霾。他重重一掌拍在地图上白象国那片丰饶土地的轮廓上,震得桌案微颤:“好!明年开春,就让林志玲亲自带队!把我们的转炉轧钢机!把我们的精钢双轮犁!全给我拉到加尔各答的集市上,摆出来!”胡泉眼中光芒灼灼,如同映着东方初升的太阳,“让那些在殖民者的皮鞭下挣扎了百年的白象国人亲眼看看!亲手摸摸!让他们知道,抡起我们的钢犁翻动脚下自己祖辈的土地,种出属于自己家园的新棉……可比穿着英国佬丢掉的破布裤子,用鞭痕累累的脊梁给他们扛那万恶的鸦片箱子强一万倍!”紫宸殿窗外,青铜仙鹤香炉口,一缕象征祭祀与祈愿的笔直青烟,无言而恒久地向东南方海天之际袅袅升腾、消散。那是南洋的方向。那里,由黑色精钢浇筑筋骨、覆盖厚重装甲的炎华铁甲巨舰,正沉默地犁开亿万顷深邃的海水。舰艉劈开的航迹翻涌着不屈的白浪。高高桅杆顶端的赤色龙纹旗迎风怒展,猎猎作响!每一面飘扬的旗帜,都在向着这片曾饱受蹂躏、如今觉醒苏醒的广阔大地无声宣示:殖民者锻造的千年枷锁,终有被钢火熔断、被铁拳砸碎的一日!而新生纪元的万丈光芒,必将穿透如泰晤士河般阴冷窒息的迷雾,永远照耀南太平洋辽阔无垠的海天之上!当晚,在寓所橘黄的灯火下,陈平在他那册磨损严重的皮质记事本扉页上,奋笔疾书,墨迹淋漓,如铁画银钩:条约签署于纸,硝烟熏黄纸面,墨迹浸透的是百年屈辱的终点与新生权力的起点。>而真正的和平,从来烙印在铁甲舰炮管那森冷的膛线上!刻写在袋鼠谷地、爪哇火山土、白象平原华工、土著挽臂并肩,用汗水与泪水浇灌希望的甘蔗田沟壑深处!>约翰国唐宁街十号的门厅里,相国的画像可以百年更迭,荣耀可以易主传替。>但,烈烈龙旗所深植过的每一寸土地之下,殖民者刻下的奴役印记,都已被时代的熔炉烧炼成灰烬!再无复活之可能!>——同泽于斯,永志此夜。陈平记字句尽头,他略作停顿,笔尖饱蘸朱砂,在页末空阔处,郑重勾勒出一匹灵动回首的袋鼠,旁边伴生一条飞龙。龙身微倾,一只前爪伸出,袋鼠亦相应抬起一只矫健的后肢——两股迥异却又和谐的生命力量,在笔尖奇妙地汇聚:龙之巨爪与袋鼠之蹄,在空白处紧紧交握!下方,那承载着东方文明“兼相爱,交相利”最高理想的古老词语,以汉隶之浑厚庄重嵌入纸背:同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