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眸,目光锐利如刀。不过,他见到是江龄,意外了下,很快躬身请安:“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娘娘恕罪。”江龄微微颔首,迈步走了过去。袁长生目露为难,道:“屋中简陋,惟恐怠慢了娘娘,不敢招呼娘娘进得屋去。”
内侍宫女的直舍都矮小,屋门敞开着,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摆放着几张陈旧案桌椅、
“无妨,外面亮堂,我就在这里与你说几句话。”江龄让文涓她们在一旁候着,她独自走过去,指着院中的花草,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你养的花?”
袁长生恭敬地道:“奴婢得闲之时,喜欢侍弄花草。小院的花草都是奴婢所养,都是些野花野草,让娘娘见笑了。”江龄四望打量,道:“长得倒是挺热闹,看来你费了不少的功夫。养花草需要耐心细致,以前你在勾当巡护皇宫时,几乎不见歇息,这一日下来,估计者都歇不了几个时辰。你如此辛劳,所为如何呢?”袁长生脸上狐疑掠过,他谨慎地答道:“奴婢是劳碌命,歇不得,一歇就无法安心,怕吃穿没了着落。娘娘贵人踏贱地,不知有何贵干?”江龄道:“宫正司的枸杞水莲突然不见了,估计早没了命。你可知道,她们在何处?”
袁长生顿了顿,答得滴水不漏:“既是宫正司的宫女,奴婢就不清楚了。何况奴婢前些时日被皇上责罚,早不在勾当皇宫的差使上。奴婢不知她们的下落,还请娘娘见谅。”
江龄哦了声,不紧不慢地道:“我已知她们在何处。”袁长生握着布巾的手,不禁拽紧了又松开,道:“娘娘既知晓,奴婢着实松了口气,总算能将她们找到了。”
江龄扬了扬眉,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在我让人去找之前,先来问一声你。”
袁长生神色微微一变,“奴婢愚钝,不明白娘娘所言何意。”江般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待我寻到人,便直接让丁皇城使提审宋宫正。你在宫中当差多年,也清楚物证人证这些劳什子东西,说有就有,就算没有,那又如何。几棍子打下去,柳树巷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她抬手指了指袁长生,笑笑道:“当然,像是你这般被杖责二十大板,只受了些皮肉伤的不算在内。”
袁长生心头猛跳,后背阵阵发寒,他眸色沉沉,微不可查往后退了半步,“娘娘,奴婢命贱,自小挨打挨骂,皮厚肉糙。打得皮开肉绽,只咬牙忍一忍,挺过不死,也就过去了。”
江般道:“二十大板打下来,五脏六腑应该都会遭殃,死活只能听天由命。我当时听到你在养伤,便知道你应该没伤到脏器,执杖之人应该是手下留情了。当然,我并非要将你打得半死,毕竞我心善,一向不推崇这样的惩罚。”袁长生何等聪明之人,他马上恭敬地抬手一礼,道:“娘娘慧眼如炬,将底下奴仆的弯弯绕绕瞧得一清二楚。娘娘慈悲,不曾指出奴婢挨打,是得人高拿轻放,奴婢才留得一条贱命。奴婢多谢娘娘不杀之恩。”江龄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道:“我不是不杀啊。”袁长生僵在那里,他缓缓道:“娘娘要杀了奴婢,奴婢绝不敢反抗。”“我杀,是因这人该死。我不杀,是因着罪不至死。”江般说了句,她看向袁长生:“我也听过你幼时的一些事,你出身于花楼,身世确实凄惨。有人因不被疼爱,长大后变成冷情冷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有些人呢,得人施舍一点善意,即便肝脑涂地,也要报答这份..她的话语一停,袁长生薄唇紧抿,目光定定盯过来,脸上血色尽失。江龄坦然地迎着他冰冷的视线,缓慢地道:"或情。”袁长生这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脸色大变。他紧绷地身子,簌簌发颤。江般像是在聊家常那般,随意问道:“你在幼时,可有遇到过恩人,连命都肯舍去的恩人?”
过了好一阵,袁长生才挤出几个字,他似乎在拼命克制,声音都变得暗哑:“娘娘,奴婢不得上苍垂怜,不曾遇到过。”江般神色不变,继续问道:“你长成了哪种人,是怪物,还是投我以桃你,报之以琼瑶?”
袁长生的呼吸愈发急促,他的神色狰狞起来,“奴婢没读过书,不懂得这些深奥的道理。奴婢只知道当差养活自己,别无他想。”江般不为所动,道:“常言道,将心比心,话简单,很多人都做不到。唉,这世上人太少,不人不鬼的多了些。很多人总为自己的举动,安上一些借口,认为自己所行,乃是正道,或者有诸多的不得已。杀人就是杀人,歹毒就是歹毒,别骗自己,也休要拿来哄骗他人。”风起了,吹动袁长生的衣袍,他跟着风,一起摇摇欲坠。江龄从头到尾都不提柳贤妃半个字,她神色陡然一沉,冷冷地道:“宋宫正要是死了,算是因谁而死。袁大福,这份亏欠,就是拿命去偿还,也弥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