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霆靠在冰冷的车门，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
他烦躁地将烟蒂踩灭在脚边的积水中。
一整夜。
他就这么在福利院斑驳的院墙下，又守了一整夜。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助理发来的未读信息早已堆叠成山。
无数文件等着他签字，无数决策需要他拍板，他不该在这里。但他完全无法全身心地，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
他盯着孟晚房间的窗户，直到窗帘拉开露出个模糊的人影，纪云霆才掐灭了最后一支烟，咽下满口苦涩的烟味。
副驾驶座上，蓝色丝绒盒子里装着那条蓝宝石项链。
这是他昨天从林岚那里取回来的。
他总觉得，只要他把该还的还回来，该补的补上去，他和孟晚总能回到从前。
孟晚刚洗漱完，手机响了。
“纪太太，拿五百万来赎你弟弟。”
下面附了张模糊照片，孟辰被几个黑影推搡着，看不清脸。
孟晚的脸瞬间白了。
她认得照片里孟辰穿的外套，是她去年买的。
但照片的像素太低，背景里的街景也像是刻意模糊过的，只能隐约看到一块褪色的路牌，上面写着‘海城’。
她几乎立刻断定，肯定是林岚的圈套，但还是担忧到立刻定了去海城的机票。
行李都来不及收，匆匆抓过沙发上的挎包就要出门。
“要去哪？”
纪云霆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外传来。
孟晚脚步一顿，抬头看见突然出现在正门的男人。
纪云霆手里拎着份早餐，堵住了她的去路，晨光照在他脸上，眼下的乌青格外显眼，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孟晚把手机匆匆揣进兜里，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与你无关。”
纪云霆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脸，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
孟晚拉开院门，侧身想绕过他，却被纪云霆伸手拦住。
他的动作很快，另一只手掏出了她衣兜的手机，看完信息，眉头拧成结，“这照片不对劲，海城的天气不该穿这样的外套。”
“我知道。”
孟晚挣脱后拿回手机，“但我得去。”
“你疯了？”纪云霆抓住她的胳膊，“明摆着是有人骗你离开滨城，你现在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那是我弟弟。”孟晚甩开他的手，“万一照片是真的呢？我不能拿他的命去赌。”
而且，她不走，怎么知道林岚支开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去。”纪云霆喉结上下滚动。“你还没有出小月子，经不起折腾。我带着人去海城把孟辰带回来。你在家等我消息。”
这是天赐的机会，只要他把人平安带回来，孟晚就该消气了。
孟晚讽刺，“纪总还是留下来盯着林岚比较好，说不定能早点看穿她的真面目。”
纪云霆愣了愣，完全没往林岚身上想。
林岚或许有私心，会在工作上争强好胜。却绝不会恶毒至此，她绝不可能拿孟辰的安危做文章。
“孟晚。”他沉下脸，试图让她冷静，“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我没说气话。”孟晚冷笑，“纪总又想替我做主？上次小辰被抓，你用他威胁我留在纪家；这次你又想当救世主，让我感恩戴德？”
纪云霆的脸色沉了沉，却压下了火气。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孟晚之所以闹得这么厉害，根源不过是被他忽视得太久，觉得委屈了而已。
女人嘛，心思细腻又敏感，哄哄就好了。
他放软语气，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我拿回来了。”他把项链往孟晚手里塞，“当时只是借给林岚的。你信我好不好？”
他没忘记这条项链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当初没解释，也不过是认为孟晚大度，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
孟晚指节泛白。
拿回来又能怎么样，已经不是曾经的情谊了。
“纪云霆，你听不懂人话吗？”孟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要去海城。”
纪云霆拗不过，只能妥协，“我陪你去，但你得听我的。到了海城先住酒店，我让人去探虚实，确认安全你再露面。”
他一边安排保镖备车，一边给助理打电话，“去联系海城最好的私人医院，再查一查孟辰去了海城以后做了什么。谁接了‘孟辰’的单子，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别的。”
孟晚听着他打电话，全程没提林岚半个字。
去海城的路上，纪云霆几次想找话题，都被孟晚的沉默挡了回来。
纪云霆终于忍不了，扳过她望着窗外的脸，“等这事了，我把技术部的总监位置给你留着，林岚那边我去说，她会理解的。”
孟晚像是没听见，将脸转回车窗。
直到海城的路牌出现在眼前，她才忽然转过头，眼神平静得让纪云霆心慌。
“纪云霆，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回技术部吗？”
不等他回答，她轻笑一声：“因为我想洗掉曾经的罪名。”
三年前。
建筑金像奖评选阶段，她和林岚同时入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