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海水混合着往下滴落。
“咳咳……”他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艰难地抬头看着正对着复杂控制台抓狂的王飞翔。“老王……能走吗?”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王飞翔双眼血红,布满血丝,盯着满屏的刺目红灯和闪烁的故障代码,头发根根直立。他刚刚几乎是用蛮力在操作。“妈的!备用电源!备用电源在哪?!主能源阵列损伤警告?反应堆冷却系统压力过高?!操!操!操!”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拍打着一些按键,试图重启系统。“走?!这他妈的像能走的样子吗?!我们……我们卡住了!”他猛地一拳砸在防震的控制台上。
刚才泥人那撼天动地的一砸,狂暴的能量顺着水体和艇身传递进来,已经给这艘沉睡多年的潜艇造成了远超他们预计的内部创伤!反应堆的预热过程被强行中断,整个启动序列卡死在一个危险环节!
“主……主推进器动力输出0%!艏艉平衡推进系统故障!操!艏部声纳阵列脱落警告!深度计损坏?!靠啊!”王飞翔一边口吐芬芳,一边双手快如残影般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试图绕开卡死的程序,强行激活反应堆堆芯。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滑落,滴在亮着红灯的按钮上。
“手动……手动注入辅助冷却液!Bpa那个该死的压力传感器!”裴凡生挣扎着撑起身体,凭借着以前受训时学过的一点关于核潜艇安全的模糊记忆,艰难地指出控制台下方一个相对隐蔽的液压拉杆位置。那里的合金盖板已经因震动而弯曲变形。
王飞翔眼睛一亮:“老裴你懂这个?!”他二话不说,用撬棍奋力撬开变形的盖板,露出里面复杂的金属阀和液压装置。“妈的,拼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个冰冷坚硬的金属拉杆,咆哮着向外拉动!
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噗——
一股带着淡淡氨水味的冰凉液体从旁边的管道喷口而出!王飞翔被喷了一脸,却咧嘴大笑起来:“成!成了!在注了!老裴你这……”
他话音未落!
轰隆!嗡——!!!
船体内部传来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来自地底的剧烈撞击!紧接着,是巨大的、如同火山苏醒般的低沉嗡鸣!伴随着强烈的震动沿着合金骨架传来!控制台中央那个代表反应堆核心的指示灯,猛地从代表停滞的暗灰色,跳到了危险报警的鲜红色!但仅仅一秒后,又强行跳回了象征预热中的明黄色!随后,象征主动力的主推进器指示灯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艰难地从0%往上跳动着数字:5%……10%……25%……如同垂死的心脏恢复一丝微弱的跳动!同时,巨大的螺旋桨轴承处传来令人心悸的沉闷咆哮!
艇身开始以一种极不稳定的方式剧烈震动起来!大量尘土和锈渣从顶棚簌簌落下!
“它在努力活过来……但也快死了……”王飞翔抹了把脸上的冷却液混合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面对一艘可能随时解体或失控的棺材的恐惧。他猛地扑到操纵台前,仅剩完好的一个屏幕显示出深度读数在极其缓慢地变化:-1.5米……-3米……-7米……
潜艇正在以一种病态的姿态,倾斜着,颤抖着,像一头伤痕累累的老鲸,沉向冰冷漆黑的深渊。
“调整平衡!手动!快!不然不等那些鬼东西,我们自己就先撞海床上碎掉!”王飞翔嘶吼着,双眼死死盯住显示艇体俯仰角和横滚角的仪表盘。它们疯狂摆动。
裴凡生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爬到副操纵位置,双手握住冰冷的手轮,用尽全身力气反向旋转,试图纠正船体剧烈的左倾和艏倾。“稳住……老王……稳住……”他几乎是用意志在推动那沉重的手轮,手臂的肌肉绷紧到抽筋。
潜艇坞上方的破口,冰冷的海水依旧在疯狂涌入。原本被爆炸和直升机吸引的少量丧人,似乎又开始朝着这渐渐下沉的阴影摸索过来……
战火与狂涛都触摸不到的远方。
渥太华。号称和平之都的核心。此刻却笼罩在死寂与荒芜之中。宏伟的国会山建筑群只剩下断壁残垣,哥特式的尖顶折断,曾经象征权力的石柱倾颓。城市街道空旷如同鬼蜮,断裂的汽车、散落的骸骨、还有诡异的、仿佛某种地衣般缓慢扩张的、布满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暗紫色菌毯(被感染的次级耶梦加得菌株群落),无声地诉说着灾变后的萧杀。
国会图书馆的圆顶奇迹般地保留着相对完整的骨架,尽管也布满裂痕。古老的石墙上爬满了更加暗沉、带着一丝不祥金属光泽的藤蔓类菌丝。这里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破洞穹顶的呜咽。
在图书馆东侧回廊一片巨大、完整的阴影里,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伫立着。
白衣胜雪。宽袍大袖,是极简洁的裁剪,却由一种在昏暗光线下都流淌着微弱月华般质感的奇特织物制成。袍角纹丝不动,仿佛连一丝风都不愿惊扰它。兜帽的阴影很深,几乎完全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轮廓完美而冷硬的下颌线,以及一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
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片死寂世界的中心,又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没有任何动作,却自然而然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