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和废墟的尘埃,呜咽着掠过哈利法克斯半岛荒凉的海岸线。距离那片死寂的海军基地废墟数公里外的隐蔽山坳里,“铁驹”庞大的身躯如同蛰伏的巨兽,引擎早已冷却,只有散热器在寒夜中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车内,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王飞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基地轮廓,牙关紧咬,腮帮肌肉虬结贲张,粗重的呼吸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方向盘捏碎。海伦娜那冰冷、戏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以及“泥人”那鬼魅般的追击,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点燃着狂暴的怒火和屈辱。
“妈的臭娘们!装神弄鬼!老子迟早……”他低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潜艇……”裴凡生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冰冷而平静,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他仅存的右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藏匿的硬盘。“……唯一的……希望。必须……拿到。”
他转过头,目光穿透车窗的黑暗,落在那片如同巨兽骸骨般匍匐在海岸线上的废墟。“……换路……潜入。避开……之前区域。目标……维修坞。”
王飞翔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裴凡生:“还去?!那鬼地方就是个陷阱!那娘们知道我们!有眼睛盯着!还有那个鬼东西(泥人)追着咬!”
“……知道。”裴凡生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没有……选择。‘铁驹’……进不去。步行……是唯一……办法。绕行……东北……船坞区。那里……结构复杂……便于隐蔽。”
他调出平板上的离线地图,手指划过一条蜿蜒的路径,避开之前暴露的检查站区域,指向基地东北角一片相对偏僻的废弃小型船坞区。那里布满倒塌的吊机、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和纵横交错的管道,地形极其复杂。
王飞翔盯着地图,又看了看裴凡生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和仅存的、却异常坚定的右眼,胸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只剩下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赌了!老子就不信,那鬼东西能无处不在!”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两人再次进行轻装准备。王飞翔背上C7突击步枪,胸前挂满弹匣和手雷,沉重的防弹背心带来些许安全感。裴凡生携带C8短突,战术背包里塞满备用弹药、医疗包和夜视仪。两人将仅剩的补给(水、高能棒)分装,最后检查武器,子弹上膛。
将“铁驹”留在更远的、被巨大岩石遮蔽的凹地中,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车厢,朝着基地东北方向潜行。
这一次,他们更加谨慎,更加沉默。利用起伏的丘陵、枯萎的灌木丛和海岸边嶙峋的礁石作为掩护,如同壁虎般在黑暗中匍匐前进。夜风呼啸,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裴凡生手中的平板连接着便携式信号探测单元,屏幕幽蓝的光芒被调到最低,他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实时监控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探测信号。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标区域——基地东北角的废弃小型船坞区。
眼前的景象如同末日后的钢铁丛林。巨大的龙门吊如同被折断的巨人臂膀,锈迹斑斑地倾覆在海水中,只露出半截扭曲的钢架。岸上,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如同倒塌的积木塔,锈蚀严重,布满海藻和藤壶的痕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输油管道和电缆如同巨蟒般纵横交错,从半塌的仓库墙壁中延伸出来,垂落在地面或没入海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铁锈味和一种潮湿的霉腐气息。
地形复杂,便于隐蔽,但也危机四伏。
两人对视一眼,王飞翔打头阵,裴凡生紧随其后,利用集装箱的阴影、倒塌的钢架和管道的缝隙作为掩护,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流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钢铁迷宫。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夜视仪中,世界呈现出诡异的灰绿色。废弃的船只骨架半沉在浑浊的海水中,如同巨大的墓碑。海风穿过管道和钢架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掩盖了其他声音。死寂,依旧是这片区域的主旋律。
他们沿着预定的路线,在集装箱的夹缝和管道的阴影中艰难穿行。目标:穿过这片船坞区,进入基地更深处的后勤通道,再设法接近潜艇维修坞。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船坞区核心,抵达一处相对开阔的、连接后勤通道的小型维修广场边缘时——
异变陡生!
“嗡——!!!”
数道刺眼至极的白色光柱,如同撕裂夜幕的审判之剑,毫无征兆地从周围几栋半塌仓库的屋顶、一座废弃吊车的驾驶舱顶部以及一个高大的储油罐顶端同时亮起!强光瞬间将这片面积不大的维修广场照得如同白昼!所有阴影无所遁形!
裴凡生和王飞翔如同被暴露在舞台中央的演员,瞬间被刺目的光芒笼罩!强烈的光线让夜视仪瞬间过载失效,眼前一片炫目的惨白!两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
“操!中埋伏了!”王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