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并非刻意投来,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穿透力。
白袍人转身欲离的瞬间,动作凝滞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随即,他缓缓抬起了头。不是看向残破的天穹,也不是望向唯一的出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数百米外,“渡鸦巢穴”安全屋那扇布满裂纹的观察窗,以及窗后那架冰冷的高倍观测仪镜头。
裴凡生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透过目镜,他与那双眼睛隔空相撞。那不是人类的眼神,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好奇,只有一种漠然到极致的审视,如同巨神俯瞰脚下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疯狂向上蔓延,直冲天灵盖!
“不——!”裴凡生的喉咙里只来得及挤出一丝破碎的气音,源自本能的巨大危机感让他想要移开视线,想要扑倒,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原地。
几乎在视线交汇的刹那——
“嗡……!”
观测仪的目镜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一个刺目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白点!那不是光,而是一种纯粹能量瞬间凝聚、爆发的核心!白点出现的瞬间,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令人牙酸的、高频振荡的嗡鸣,仿佛空间本身在被强行扭曲、撕裂!
“操!!”王飞翔的野兽直觉比思维更快,他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撞向裴凡生。但,太迟了!
“轰咔——!!!”
震耳欲聋的爆鸣瞬间炸响!那架由高强度合金和特种光学玻璃构成的、坚固的高倍观测仪,如同一个内部被塞进了高爆炸药的罐头,在刺目的白光和狂暴的能量冲击下,轰然解体!
不是简单的碎裂,是彻底的湮灭!
目镜、棱镜、金属框架、精密的电子元件……所有构成它的物质,都在那无形的、沛然莫御的能量冲击下,被瞬间分解、汽化、化为齑粉!炽热的金属碎片、尖锐的晶体破片、烧熔的电路残骸,如同无数枚被赋予了恐怖初速的霰弹,呈放射状向四面八方疯狂发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安全屋的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顶棚簌簌落下大量尘埃。
“噗嗤!”“噗嗤!”“当啷啷——!”
密集的碎片撞击声、灼烧声、金属扭曲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毁灭的交响。
王飞翔只感到背后一股巨大的推力狠狠撞来,他护着裴凡生向前扑倒的势头被这股力量猛地加速,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宽阔的后背传来一阵密集的剧痛,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刺入,厚重的战术背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几处坚韧的凯夫拉纤维被撕裂,细小的金属碎片嵌入其中。但他顾不得自己。
“老裴!!”
他挣扎着抬头,嘶声咆哮。视线被弥漫的硝烟和金属粉尘遮挡,但他瞬间锁定了裴凡生的位置。
裴凡生侧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双手死死捂住了左眼和左侧太阳穴的位置。刺目的鲜血正从他紧捂的指缝间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脸颊和脖颈,甚至浸透了他深色的作战服肩部。一道狭长、狰狞的伤口,从他左眼角外侧一直斜拉向上,几乎延伸至发际线!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道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高温瞬间灼烧过的焦黑色泽,甚至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如同白袍人能量残留般的微光!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锐利如刀的弧形观测仪外壳碎片,深深嵌入了裴凡生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混凝土墙壁里,只留下一小截寒光闪烁的边缘在外,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致命速度。
“呃……嗬……”裴凡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神经中枢,视野被一片猩红和黑暗交替覆盖,左眼完全失明,右眼也因冲击和剧痛而视物模糊、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的半个脑袋都被那无形的力量狠狠撕裂了。
“妈的!!”王飞翔目眦欲裂,如同受伤的暴熊般低吼着,连滚带爬地扑到裴凡生身边。他粗暴地撕开自己的急救包,动作却带着一种被强压到极致的精准和迅猛。止血凝胶喷剂发出“嗤嗤”的声响,混合着强效凝血酶粉末,被他狠狠按压在裴凡生那恐怖的伤口上。剧痛让裴凡生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闷哼。
“挺住!老裴!给老子挺住!”王飞翔吼着,声音嘶哑,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知是急的还是怒的。他用宽厚的绷带迅速缠绕裴凡生的头部,一圈又一圈,试图止住那汹涌的出血。鲜血很快将白色的绷带浸透,染成刺目的暗红。
做完这一切,王飞翔才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透过弥漫的烟尘,死死盯向对面那如同地狱入口的商业大厦中庭。
2.&bp;转瞬即逝的证明
烟尘缓缓沉降,安全屋一片狼藉,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和金属粉尘的气味。
“对面……怎么样?”裴凡生的声音虚弱而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理智。他仅剩的右眼勉强睁开一条缝,瞳孔因剧痛而收缩,却死死望向窗外。
王飞翔扶着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