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平时都用根布条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的怯懦早就被磨砺成了警惕,像只随时准备亮出爪子的小兽。
张芸的精神力光晕慢慢笼罩住云草的右臂。石质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跳动,却比正常的脉搏慢了百倍。“是时间被冻住了。”她轻声说,“灵液把她这截手臂的时光,硬生生往后推了六年……等我们出去,它才会慢慢变回原样。”
云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张芸怀里。她今年本该十三岁,可因为这只石化的手臂,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跟在凌月身后的小丫头。陈石峰别过头,看见凌月正站在舱门口,用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星星。她现在能凭着灰雾的稀薄程度,算出大概的方位,凌无雪说她这本事,比星陨阁的观星盘还准。
“凌叔叔呢?”陈石峰问。
“在外面教石虎推棺。”凌月头也不抬地说,“今天该轮到他去挪动东边第三排的石棺了,不然那些虫子又要爬进来。”
千棺林里的石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移动,像是在调整阵型。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幻觉,直到有一次,三口石棺突然合拢,把铁岩叔困在中间,差点被棺缝里的灰雾蚀掉半条腿。后来凌无雪发现,只要定期推动特定的石棺,就能暂时稳住阵型——这活儿最费力气,六年来几乎全落在石虎身上。
陈石峰走出舱门时,正看见石虎抱着一块磨圆的石头,往一口石棺的底座下面塞。少年已经长得像座小铁塔,胳膊比陈石峰的大腿还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每用力一次,石棺就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往旁边挪开寸许。他今年十六岁,话比小时候更少了,每次推完棺,就会坐在地上,拿块布反复擦他爹留下的那把斧头。
“还差半尺。”凌无雪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那卷破界星图。图上的银线现在亮得像活物,沿着石棺排列的轨迹,画出一张巨大的网。他的头发比六年前白了不少,额角也添了道疤,是去年被棺中窜出的黑影划伤的,却让他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多了些凌厉的锐气。
“来了。”陈石峰走过去,运转起《引灵归墟诀》。丹田处的归墟漩涡开始转动,黑色的煞气顺着血脉流到手掌,他按住石棺侧面的纹路,那些暗金色的虫子般的纹路突然剧烈扭动起来,石棺竟自己往旁边滑了滑。
“不错。”凌无雪点点头,“比上个月又快了一成。”
陈石峰笑了笑,收回手。这六年,凌无雪几乎把星陨阁的本事倾囊相授。从基础的吐纳心法,到如何用煞气催动归墟漩涡,甚至连星陨阁的独门剑术,都一点一点教给了他和凌昭。他知道,凌无雪是把他当成了星陨阁的传人来培养。
“凌叔叔,您说我爹……会不会找到这儿?”陈石峰突然问。
凌无雪的动作顿了顿。他看向荒原的方向,灰雾在那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偶尔有石棺移动时发出的闷响,从雾深处传来,像隔了很远的雷声。“会的。”他说,“你爹手里有归墟胎,那东西能感应血脉,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我们。”
话音刚落,张芸突然从舱里冲出来,脸色煞白。“不好!”她喊道,“食星藤在叫!它们说……阵眼要开了!”
陈石峰心里一紧。食星藤是张芸苏醒后,用精神力沟通的第一种植物。那些藤蔓缠绕在石棺上,平时像死物一样,只有当秘境有大变故时,才会发出细微的震动——张芸说那是它们在“说话”。
“哪口棺?”凌无雪立刻拔剑出鞘。
“最中间的水晶棺!”张芸的精神力猛地爆发开来,淡蓝色的光晕像潮水般涌向千棺林的中心,“它们说……辰霄的血脉来了,该醒了……”
陈石峰顺着她的精神力望去,只见千棺林最深处,那口被无数石棺围在中间的水晶棺,此刻正发出淡淡的白光。棺盖边缘的暗金纹路,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地面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其他石棺都开始剧烈震动,发出“咔咔”的声响。
“石峰!”凌无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归墟诀!”
陈石峰下意识地运转心法,丹田的漩涡转得越来越快,黑色的煞气从他周身涌出,与水晶棺的白光撞在一起。就在两股力量接触的刹那,他左眼的星璇突然亮起,右眼的阴阳瞳也同时睁开——
他看见水晶棺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银色的战甲,面容模糊不清,胸口插着一把断剑。当煞气涌过去时,那断剑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轻鸣,而棺中人的手指,竟微微动了一下。
“辰霄……真的没死?”陈石峰喃喃道。
“不是没死。”凌无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要醒了。”
他的话音刚落,水晶棺“砰”的一声炸开。无数碎片飞向四周,陈石峰下意识地用煞气护住身后的凌月,却见那些碎片在半空中突然停住,然后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重新组合成一把完整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星图,剑柄处镶嵌的宝石,亮得像颗小太阳。
“那是……辰霄剑?”凌无雪的声音发颤。
而水晶棺里的人,缓缓坐了起来。他的脸依然看不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陈石峰。
陈石峰突然觉得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