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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3)

讨论规划图,窗外的海浪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第三章榕树下的约定

下午去设计院的路上,司机老周忽然说:“安总,望海村那边堵车了,好像是渔民在拦路。”安然抬起头,看见前方的路被渔船堵得严严实实,十几个渔民坐在沙滩上,手里举着“保卫家园”的纸牌。

她让老周把车停在路边,踩着高跟鞋往人群里走。海水漫过脚踝时,她看见村长王德福正和一个穿制服的人争执,烟杆在手里挥舞:“这片海养活了我们望海村五代人,凭什么说填就填?”

“王大爷。”安然走过去,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王德福转过身,黝黑的脸上皱纹挤成一团:“安总来得正好,你自己..第四章厨房飘来的烟火气

车停在海景小区门口时,暮色已经漫过防波堤。安然推开车门,咸腥的海风裹着饭香扑过来,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妈妈炖的鲅鱼的味道,混着八角和姜片的气息,沿着楼梯缝一路飘到楼下。

钥匙插进锁孔时,门“咔嗒”一声自己开了。妈妈系着蓝布围裙站在玄关,手里还攥着锅铲:“听见车响就知道是你,快去洗手,最后一道菜马上好。”客厅的灯光暖黄,爸爸正趴在茶几上看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报纸上的旅游版用红笔圈着“滨海新区开发”的标题。

餐厅的窗户正对着海面,涨潮的海水漫到楼下的礁石,撞出雪白的浪花。安然坐下时,看见妈妈往她碗里舀了一大勺鱼汤:“今天去望海村了?小陈打电话说你去渔民那边了。”妈妈的语气很平淡,却在她伸手去够筷子时,按住了她的手腕——安然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划了道血痕,大概是下午在礁石堆里被贝壳划破的。

“就蹭了下,没事。”安然缩回手,假装去拿餐巾纸。爸爸忽然放下报纸,老花镜往额头上一推:“王德福那老头我认识,当年你爷爷在这儿当水产站站长时,他总来送新鲜海货。”他起身去书房翻了半天,抱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泛黄的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黑白的,年轻的王德福站在渔船边,身后的老榕树枝繁叶茂。“那时候望海村就靠这几棵树挡台风,”爸爸用手指点着照片,“98年那场风暴,邻村的房子刮倒了一半,就望海村没事。”安然忽然想起下午王德福蹲在榕树下的样子,他抚摸树干的动作,和照片里年轻的他重合在一起。

晚饭吃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张律师发来的消息:“竞品公司接触了王德福,许了他十倍的土地补偿。”安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鱼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妈妈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腹:“吃鱼啊,今天特意挑的没刺的。”鱼肉滑进喉咙时,她忽然说:“明天想请王大爷来家里吃饭。”

爸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去买瓶好酒,当年你爷爷总跟他喝二锅头。”妈妈已经起身去厨房:“那我明天早点去市场,买点新鲜的海蛎子,老王最爱吃这个。”安然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下午在会议室里紧绷的神经,像被海浪泡软的沙子,一点点舒展开来。

第五章月光下的礁石

夜里十一点,安然沿着海岸线散步。潮水退了大半,露出大片黑色的礁石,踩上去硌得脚底发麻。手机在手里发烫,设计院刚发来新的结构图——架空观景台的钢构模型比原计划多了三个支撑点,像三只伸展的手臂,轻轻托着平台悬在礁石上方。

“安总?”身后传来脚步声,安然转过身,看见王德福的身影在月光里晃动。老头手里提着个马灯,光晕在礁石间跳跃:“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他把马灯放在一块平整的礁石上,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小陈说你要把观景台架起来?”

安然在他身边坐下,海浪在脚边碎成白色的泡沫。“既能保住榕树,又不影响观景。”她从包里掏出设计图,月光下,钢构的线条像极了榕树的气根。王德福的手指划过图纸,忽然笑了:“你爷爷当年修水产站,也这么跟我爹说——既要养鱼,又不能毁了滩涂。”

马灯的光晕里,安然看见老人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竞品公司给的条件,确实比你们好。”王德福点燃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但我记得你小时候,总跟着你爷爷来村里玩,蹲在榕树下看蚂蚁搬家。”安然忽然想起那个画面,阳光透过榕树的缝隙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金币,她和村里的孩子追着光斑跑,爷爷和王德福就在树下喝酒,笑声比海浪还响。

“我爹临终前说,这榕树是望海村的根。”王德福的声音低沉下来,“根要是断了,人就飘了。”他把烟蒂摁在礁石上,火星熄灭的瞬间,远处传来渔船归港的汽笛声。安然忽然明白,那些在会议室里争论的预算、工期、收益,在这些扎进礁石的根系面前,都轻得像海面上的泡沫。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妈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攥着明天的菜单;爸爸的老花镜落在报纸上,旅游版的标题被红笔圈了又圈。安然走过去,轻轻把毯子盖在妈妈身上,又捡起爸爸的老花镜放在茶几上。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海浪的形状,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在月光里看着父母的睡颜,觉得整个世界都安稳得像停靠在港湾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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