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窝棚内外,类似的景象触目惊心。呻.吟声、呕吐声、腹泻的声响、孩童无力的啼哭声,以及绝望的哀叹,交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曲。放眼望去,几乎每个稍能遮蔽风雨的角落,都蜷缩着痛苦的身影。有人高烧不退,神志模糊,浑身遍布着猩红或紫黑色的斑疹、瘀点;有人上吐下泻,吐出的秽物带着血丝和未消化的草根树皮,泻出的几乎是清水,带着浓重的腥臭;有人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显然是腹中绞痛难忍;还有人已经陷入昏迷,气若游丝,皮肤呈现出死灰般的色泽。
瘟疫!这个伴随着大灾大难而来的恐怖魔影,已然降临,并且正以前所未有的凶猛姿态,在这片湿热污秽的死亡泥沼中,疯狂地蔓延、收割着本已脆弱不堪的生命!
赵清真缓步走向那处窝棚。他的脚步落在泥水中,却奇异地带不起多少泥浆,仿佛踏在无形的阶梯上。那妇人看到一身道袍、气度不凡的赵清真走近,黯淡绝望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她猛地扑倒在泥水里,不顾肮脏,对着赵清真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击着泥泞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仙……仙长!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男人吧!他……他快不行了!”妇人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与恐惧,“还有大家……求仙长救救大家吧!这病……这病来得太凶了!比……比刀子还快啊!早上还好好的,晌午就不行了……”她抬起沾满泥浆和泪水的脸,眼神里是彻底的崩溃。
赵清真俯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妇人,让她无法再磕下去。他声音沉静,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莫急,容贫道一观。”
他走到那发病的汉子身边,并未直接接触,但强大的神念已如无形之手,瞬间探入其体内。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与腥臊邪气的病气,正盘踞在脏腑经络间,疯狂地吞噬着汉子本就因水患、饥饿和惊吓而极度虚弱的生机。这病气霸道至极,绝非寻常水患后因卫生条件恶劣而爆发的痢疾、霍乱可比!其阴毒暴烈之处,更甚十倍!尤其令赵清真心头凛然的是,在这股污秽病气的核心深处,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与昨日那蛟蛇妖气残留极其相似的腥臊邪气!冰冷、贪婪、带着水行妖物的暴虐!
是那孽畜!赵清真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昨日那孽蛟兴风作浪,吞噬生灵,其妖毒必然混入了滔天的洪水之中。洪水退去,这蕴含了蛟蛇妖毒的污水,浸泡了无数腐尸,在湿热的环境下,滋生出最猛烈的疫气。妖毒与尸毒疫气媾和交融,如同毒药遇上了最合适的温床,最终催生出了眼前这种前所未见、霸道绝伦的可怕瘟病!这瘟疫,是天灾与妖祸共同孕育的恶果!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至极、源自“天权文曲”星力的**真元。这真元清冷如寒泉,蕴含着强大的净化意志。指尖轻点,落在汉子滚烫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透入汉子体内,沿着经络游走。汉子剧烈的抽搐如同被无形的手按住,立刻平复了许多。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急促的呼吸变得稍显平稳。妇人见状,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以为得救。
然而,赵清真的眉头却锁得更紧。神念感知中,那盘踞在汉子脏腑深处的阴毒病气,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只是暂时蛰伏收缩,并未被根除!那核心处融合了蛟蛇妖毒的秽根,异常顽固,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宿主残存的生机,伺机反扑。他注入的**真元,只能暂时压制表症,延缓死亡,却无法断根!
“仙长……”妇人看着赵清真凝重的神色,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声音颤抖着,“他……他……”
“此疫凶戾,非寻常药石可医。”赵清真收回手指,沉声道,“贫道只能暂时压制其表症,减轻痛苦。根除……尚需对症之药。”他环顾四周,看着无数在病痛中挣扎哀嚎的身影,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激烈、充满了暴戾气息的喧哗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从灾民聚集的另一端炸开!
“滚开!都给我滚开!离我们远点!就是你们这些外乡人!是你们带来了瘟神!”
“对!还有那些没淹死的畜生!它们身上都带着疫鬼!瘟神就是它们招来的!”
“打死它们!烧死它们!把它们都烧干净!瘟神就跑了!”
“烧!烧死这些脏东西!还有那些病鬼!一起烧了!”
赵清真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人群。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神情却因极度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狰狞的灾民,正手持着断裂的木棍、尖锐的石头,甚至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锈蚀农具,如同疯魔般追打着几头同样在洪水中幸存下来、瘦骨嶙峋、惊恐哀鸣的猪羊。那些牲畜身上沾满泥浆,有的还带着洪水冲撞留下的伤口,此刻在棍棒石块的疯狂攻击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在泥泞中挣扎奔逃,却哪里逃得脱陷入集体癫狂的人群?很快,一头瘦弱的母猪被乱石砸中头颅,哀鸣着倒在泥水里,抽搐几下便不动了,鲜血混着泥浆流淌开来。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让施暴者清醒,反而如同火上浇油,刺激得他们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