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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和跃动的焰火,为她投下明灭的光影。她比火焰耀眼,比天光明亮,然而,她是冷的,就像大西北冬天高悬的太阳,明亮、低温、不灼人。
她长大了,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冷冽的女人味令人心头一震。她,看上去,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他看着她那副冷焰燃烧的模样,笑意反深,没有继续纠缠话题,“冯总,你这生意做到部队里来了,可以啊。”
“不过,要是采购方面,再多几个供应商,是不是更能减轻我们部队的后勤压力呢?毕竞,投标,才是更好的未来,你说是吗,冯总?”冯小晴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又来了,永远都是这样,没有变过。跟这个男人发脾气是没有用的。
她脸上的怒意,反而渐渐平息下去,迎上那充满审视和玩味的目光,她平静得像结冰的湖水,“祝连说笑了,我只是相应部队号召,为3营的菜篮子问题,尽点绵薄之力。”
他不多话,只是用下巴朝着操场尽头,那片黑暗深处的主席台方向,轻轻扬了扬。
“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们聊一聊,关于3营蔬菜独家供应商,这个合同,到底合不合规矩?如果不合规,在民-主生活会议的时候,我们有权利提出异议。”
这个男人太毒了,杀人于无形。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干预,只要在会上轻描淡写提一句,“我,对我们营最近的蔬菜采购流程,有点个人看法……“这样的开头,一个简单的采购的问题,就会立刻上升到高度。
别说营长等人必须出面,就是当初拍板同意这件事的罗营务长,可能都要因此做出检讨。
冯小晴微微点了点头,“走吧,你带路。”他在前头带路,她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已经空旷了一多半的操场。身后是无数温暖、跳动的烟火,和舞台上忘我嘶吼的摇滚乐。往操场深处走去,歌声被风雪送得越来越远,像另一个世界不真切的背景音。
近处,脚步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只能看见荒漠迷彩在眼前晃动。水泥主席台在漆黑的夜色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将威严肃穆隐在黑暗里。高高的台阶通向主席台,祝宁先一步,走上台阶。他没有继续走第二个台阶,而是停下,利落转身,然后极其随意地岔开双腿,靠坐在一人多高的水泥台阶上。
他双手抱胸,嘴角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俯视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身影。
冯小晴停在台阶下,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被风雪和夜色所笼罩的男人。
那一身军装,于黑夜里只剩轮廓。
风雪夜,孤男寡女,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冷静对峙。雪似乎变大了一些。
她从不把后背留给任何人,即便是这样不占上风的站位,她也没想过退却。冰冷的雪花落在她扬起的脸上,瞬间化作水,顺着脸颊滑落,看上去像无声的眼泪,但她的眼神比风雪还要冷。
他不说话,只一味俯视,她首先打破了沉默。迎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冯小晴异常平静,甚至是面无表情。“你喜欢赢,不巧,我也不喜欢输。”
祝宁原本坐在台阶上,极其放松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意料之外的僵硬。他没有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竞然充满攻击性。于是,他笑了,充满兴奋。
她应该战术性示弱的,她把他教过的都忘记了,但带来了更多的惊喜。他这么想着,然后用一种慵懒的长音调子,缓缓说道:“哦?是吗?那就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了。”
说完,他撑着台阶,站了起来,没有往下走,而是保持一级台阶的高度,朝她俯下身。
俊挺到极具攻击性的轮廓,在她的瞳孔里不断放大,直到能看清他帽檐下遮蔽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丹凤眼。
不笑的时候,像两把出鞘刀,自带锋锐,但此刻他在笑,于是藏得极深的内双,便显露了出来。
浅浅上挑的眼尾,柔化了冷硬的轮廓,平添几分迷惑性。冯小晴绝不会再为这样的眼睛所迷惑。
他是一颗毒糖果,包装精美,色彩靓丽,可以拆开糖纸,舔一口,但也仅仅限于舔一口,要是胆敢把他吃进肚子里,他会直接要了你的命。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和清冽松木的气息,霸道侵入她的呼吸。耳边飘来他轻轻的声音,似乎要随风散去,又足以让她的每个毛细孔都竖起来,“不过,你′赢'的方式,有点意思啊。”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廓打了个旋儿,说的话却像淬了毒。“祝连长带兵可是真好呀…”,他学着她的语气,那股子故作天真的“阴阳怪气”,学得惟妙惟肖。
“茶言茶语,跟谁学的?我记得,我可没教你。”她抬起头,那双比风雪还要清冷的眼睛,内里是恰到好处的茫然,“祝教官,过奖了,有样学样罢了。”
“行,算你厉害。”
祝宁直起身,双手插兜,这样,他的眼睛又藏回帽檐之下,冯小晴只能看见他下半张脸的紧绷下颌线,分辨不出他的表情,自然也不分辨不出真伪。“我又是托关系,给你搞编制,又是低声下气加你好友,结果呢?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轻叹一口气,“小疯子,我都已经这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