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赐下“静心令牌”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皇城这潭深水,激起的不是水花,是滔天巨浪。朝堂的风向,一夜之间,全变了。那些曾经对“废帝君”三个字讳莫如深,唯恐避之不及的王公大臣,此刻像是被集体打通了任督二脉,纷纷开始讨论起一个敏感却又现实的问题。丞相府。当朝丞相文体仁,这位三朝元老,女帝的帝师,正枯坐在书案前。笔架上挂着上好的狼毫,砚台里研着顶级的徽墨,可他面前的宣纸,却空无一字。他写不出来。脑子里全是那个青衣身影,和那句石破天惊的“皆为我大夏子民”。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悄然而至,屏退下人后,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上。“文相,此事,你怎么看?”户部尚书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珠里透着精明。文体仁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顿在笔洗里,溅起一圈墨花。“国本!这才是国本!”礼部尚知捶着胸口,满脸痛心疾首,“我等竟助纣为虐,险些让明珠蒙尘,让神龙困于浅滩!罪过,罪过啊!”“如今太上皇亲自出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兵部的一位老将军沉声道,“凤渊的地位,必须重新确立!否则,何以安天下之心?何以慰太上皇之意?”文体仁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几位同僚。“此事,急不得。”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女帝陛下的心结,才是关键。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逼宫,是造势!”“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凤渊,是我大夏不可或缺的擎天之柱!”……势,很快就来了。丹道宗师药尘,在听闻凤渊与太上皇于禁苑品茶论国是后,心中最后一丁点的疑虑和宗师的矜持,被彻底碾碎。他换下了一身象征着宗师地位的华贵丹袍,穿上最普通的麻衣,亲自手书了一份拜帖。然后,在整个皇城权贵圈震骇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了冷宫门前。他没有求见,没有喧哗。只是恭恭敬敬地,在宫门前,行了弟子之礼,将拜帖高高举过头顶,呈了上去。这一跪,跪塌了无数炼丹师心中的神坛。这一幕,让凤渊的形象,再度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出来接拜帖的,是凤渊身边那个叫福安的小太监。凤渊并未现身。福安只是带出了一句话。“先生说:丹道万千,始于本心。你之心,乱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药尘听完,高举着拜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呆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劈中,脸上先是茫然,随即是挣扎,最后化为一片醍醐灌顶般的狂喜与惭愧。“乱了……我的心,乱了……”他喃喃自语,竟是老泪纵横。他没有再求见,也没有起身离开。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位大夏皇朝的丹道第一人,收回拜帖,在冷宫门前那块冰冷的青石板上,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开始静心悟道。这一幕,再次引为奇观。“丹痴悟道于冷宫之外”,成了京城上空最热门的话题。……冷宫内,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桃花依旧,暗香浮动。凤渊把玩着手中那枚漆黑冰凉的“静心令牌”,目光却落在虚空中,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地图上。京城郊外,一个原本灰暗的坐标点,此刻正闪烁着淡淡的辉光。【凤家祖地】。是时候了。离开这个小小的皇宫,去看看这个世界,也去解开这具身体最后的谜团。“凤渊哥哥,外衫已经为你熏好了。”凌紫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她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外衫走来,上面还带着兰草的清香。她很自然地走到凤渊身后,为他披上外衫,又绕到他身前,伸出纤纤素手,为他整理着衣襟的褶皱。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那片化不开的爱慕。凤渊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那张不施粉黛却娇美动人的小脸,忽然开口。“过几日,我可能要出宫一趟。”凌紫月整理衣襟的手,猛地一顿。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凤渊。里面没有惊慌,没有疑问,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去哪,我就去哪。”凤渊笑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停在自己胸前,那只微微发凉的小手。她的手很软,柔若无骨。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凌紫月浑身一颤,一股酥麻的暖流从手背窜起,瞬间涌遍全身。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诱人的红晕,连耳垂都变得晶莹剔透。“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凤渊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深邃得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我不怕!”凌紫月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