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就连那些主和派、投降派的大臣,以及公孙墨玄,都微微蹙眉。诛杀首脑已足够立威,诛连全族…这未免太过酷烈,也太过急切了。但阿尔达班五世仿佛找到了发泄恐惧和证明自己价值的方式。他转向公孙墨玄所在的观礼台,脸上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公孙先生,您看…朕如此处置,可还满意?”“这些逆贼全族,一个不留!他们的家产,朕愿全部充作给大秦的第一批贡品!”“还有…朕已经拟定了新的贡品清单,比之前的丰厚数倍!”“只求…只求大秦皇帝陛下和六殿下,能认可朕的忠心,让朕…让朕永镇安息,为大秦守好这西陲门户!”他挥手,一名内侍战战兢兢地捧上一卷更加厚实,用料也更加考究的绢帛清单,恭敬地呈给公孙墨玄。公孙墨玄展开匆匆一瞥,心中也是一震!清单上的物品,从黄金宝石,奇珍异兽,到奴隶工匠,甚至包括几处重要矿藏的开采权……几乎是将安息帝国未来数十年的底蕴和盘托出。只为换取一个“安乐王”的承诺。看着广场上,那些曾经显赫的家族,无论老幼,被一个个拖上行刑台,哭喊震天,血光不断溅起。而那位年轻的皇帝却在露台上,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兴奋,和讨好般的眼神望着自己……公孙墨玄第一次对这个懦弱皇帝的真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如此狠辣决绝,如此迫不及待地献上一切…真的只是一个被吓破胆的傀儡吗?会不会是某种极其高明的伪装?示敌以弱,隐忍待发?……是夜。驿馆静室。公孙墨玄独自对灯沉思,眉头紧锁。白日里那血腥的一幕和阿尔达班五世那谄媚到令人不适的笑容,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轻微的叩门声响起。随即,昭鞅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公孙兄,你可是在疑虑那安息皇帝?”昭鞅的声音带着一种如同砂石摩擦般的沙哑磁性。公孙墨玄抬眼看他,“统领有何发现?”昭鞅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自抵达金砂城,血鸦卫便已全面监控皇宫及主要目标。”“阿尔达班五世,经我等多日观察,其懦弱昏聩,贪生怕死,沉溺享乐,绝非伪装。”他走近一步,低声道:“我的人潜入其寝宫、书房,甚至其最宠爱的妃子居所,未发现任何励精图治,暗中积蓄力量的迹象。”“反而,我们找到了大量荒淫享乐的记录,对天武殿往日威势既羡且惧的日记,以及…近几日因恐惧而写下的语无伦次祈求大秦庇护的祈祷文。”“今日,屠杀掉那些主战派大臣之后,他回到后宫,并未有任何阴谋得逞的兴奋或隐忍的平静。”“而是立刻召来太医,说自己心悸头晕,需要安神药物,并搂着宠妃哭泣,反复念叨‘终于安全了’‘秦人会保护朕了’等语……”昭鞅语气带着一丝讥诮。“我估计,他下令诛杀全族,非是深思熟虑的立威或清除潜在威胁,纯粹是极致的恐惧催生出想要斩草除根,杜绝任何报复可能的疯狂,以及…向公孙兄你,向我大秦,递交的一份投名状。”“他认为,只有表现得越狠,越顺从,越无私,才能越安全!”公孙墨玄静静地听着。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计谋功成的淡然,也有对人性如此不堪的些许感慨。更有对殿下识人之明的钦佩。原来殿下早就看透,这样的皇帝,根本无需担心其伪装或反抗,只需给予足够的恐惧,他就能自己摧毁自己的一切。“原来如此…”公孙墨玄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恢复清明。“倒是墨玄多虑了。”“既如此,此间事已了。”“安息经此一番清洗,数十年内再无与我大秦争锋之力与人望。”“那位皇帝…就让他继续做他的‘安乐王’吧!”他起身,对昭鞅道:“有劳统领及血鸦诸位兄弟。”“传令下去,使团上下,准备行装!”“三日后,我们启程,返回大秦。”“这份厚厚的上贡清单,还有安息皇帝亲笔的称臣国书,该回去向殿下复命了!”昭鞅微微点头。“那我这就去准备。”窗外,金砂城的夜色依旧深沉。但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那是一种……屈辱的安宁。……疏勒郡。秦军大营已从临战时的肃杀紧绷,逐渐转向战后休整与秩序重建的稳健氛围。营盘更加规整,伤员营区井然有序,缴获的物资分类堆积如山,工匠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正在修复甲胄,打造新的守城器械。远处新收复的隘口方向,依稀可见秦军旗帜招展,烽燧的雏形已然立起。中军大帐内,赢子夜刚刚批阅完一批关于战俘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