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怯地笑笑。
年夫人小声道:“你二哥已经在给她相看人家了。”年元容惊讶道:“嘉绥不是才十一岁吗?着什么急?”年夫人有些生气地解释道:“你二哥他就说有自己的考量,让我们别管,他现在主意大了,我也懒得管他。”
年元容好奇道:“二哥想和哪家做亲?”
纳兰氏瞥了眼坐得板板正正的年嘉绥,回头压低声音:“说是衍圣公孔敏圻的侄子,过两年嘉绥正好卡到选秀的年纪,亮工想着提前和宫里的人打个招呼,到时候把嘉绥刷下来,订了亲之后还能在家待上几年。”山东孔家?
二哥什么时候和人家搭上关系的?
不过年元容可记得这家人不要太清高,仗着祖上是孔子的缘故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但是关于孔子血脉是否从战国时代延续至今嘛……反正现代是做过好几次DNA测试的,结论懂得都懂。
嘉绥要真嫁到这样的人家去,条条框框的规矩指不定比王府还麻烦。年元容心里默想着希望孔家人有气节一点,看不上她二哥这个大老粗。等这边唱完,也就到了重头戏。
今日茉雅奇打扮得很是漂亮。她的漂亮并非灼灼逼人的明艳,而是如月下幽兰般的素雅,藕荷色的缎绣兰纹旗装映着她耳边雪白的东珠显得更加沉静端庄,在场的许多夫人都连连夸赞福晋教养有方,二格格稳重知礼。笄礼是由福晋乌拉那拉氏主持的,李氏虽然是茉雅奇生母,但到底是侧室,所以只能和年元容一起坐在下面,看着赞者唱礼、正宾为她依次加上发钗。年元容看得津津有味,坐在她边上的李氏却低着头,眼泪珠子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晕出水迹。
等到礼成,按规矩来说,茉雅奇应当前往前院由胤祺引着拜谢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室长辈,所以等她按桌依次敬完后院的女眷们,就跟着陈福走到了前院。后院到前院之间要穿过一条小径,小径快要尽头的地方立着一座假山。茉雅奇刚绕过假山背面,就听见走在她前面的陈福惊呼道:“额尔瑾少爷?您怎么在这?您身边的奴才呢?”
她顿下脚步,眼眸不由得往前瞥去。
假山边上蹲着个少年,闻声抬起头来。
春日的暖阳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有些失了血色,显然是身子极度不适。饶是如此,他的眼眸依旧清亮有神,此刻正无奈地看向陈福,依旧用轻松的语调调侃道:“陈公公,我不过是嫌里头气闷,这才偷溜出来透口气。方才起得猛了些,眼前黑了一瞬,蹲这儿缓一缓就好。”他小声道:“劳烦公公千万替我瞒着,若叫我阿玛知道我这副模样,回头又该念叨我了。”
额尔瑾正开玩笑似的说着话,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福身后的茉雅奇,呼吸先是一窒,随后立马站直身子起来想问好,结果却因为眼前又是一黑没站稳,差点摔一跤。
陈福哭笑不得,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哎呦我的爷!您这还逞强呢?快别乱动了,仔细再晕着!”
他一边稳住额尔瑾,一边侧过身挡住了额尔瑾看向茉雅奇的大半视线,低声道:“这是府上的二格格,礼成了正要去前头呢。”额尔瑾借着陈福的力道站稳后,立刻朝着茉雅奇的方向垂眸拱手,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额尔瑾失仪,冲撞格格了,还请格格恕罪。”他此刻耳根微红,不再是方才那副与人说笑的随意模样,而是全然变成了恪守礼节的世家子弟。
茉雅奇在他起身行礼时,已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微微侧身,并未受他的全礼。
她目光落在少年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声音温和地轻声道:“不必多礼,既是身子不适,便该好生歇着才是。”茉雅奇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看这少年的面色模样便猜出他应当是气血不足,导致的头晕眼花,她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你若不嫌弃的话,吃点这个吧。”
额尔瑾一愣,只见一双手伸到他的面前。
她的掌心中央放着一块用油纸包裹起来八珍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