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如此。”
她接着说道:“孝懿皇后抚养您十几载,您第一次张口喊额娘的模样,第一回学会坐、爬、走的模样,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德妃娘娘……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您而言,比起她这个扎扎实实怀胎十月的母亲,您可能更在乎的还是孝懿皇后这个养母,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一个母亲绝望。”
胤禛推着秋千的手微微一顿。
年元容的话语一点点剖开那些他从未细想过的事情,德妃后来对他的怨恨,或许从来都不只是因为孝懿皇后的存在,而是因为身为亲生子的自己,从始至终都只选择了孝懿皇后。
他一时间有些静默,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所以她还是在怨我?”
年元容攥住秋千绳,声音越来越轻:“或许不是怨,而是怕。”
“怕?她怕什么?”
“怕您心里永远只认孝懿皇后一个额娘,怕您永远不会像十四阿哥那样,扑进她怀里喊一声额娘。”年元容诚恳道。
夜风忽地转凉,吹得紫藤花叶沙沙作响。
胤禛想起那年孝懿皇后刚过世,德妃派人来接他时,他死死抱着承乾宫的柱子不肯松手,哭喊着“我要额娘,我不走”。
德妃似乎就站在廊下,她的神色胤禛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还是孝懿皇后身边的嬷嬷轻声哄着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德妃回了永和宫。
那时候的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可我给过她机会。”他声音低沉,像是说给年元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后来我主动去永和宫请安,她却总拿十四弟与我作比,说我性子冷淡不近人情,斥责得多了,谁还乐意去听那些难听的话呢?”
年元容仰起头,看着有些茫然的胤禛,突然就觉得他有些可怜。
并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懂得怎么样关心别人的,年元容曾经遇到过很多人,他们喜欢说刻薄的话,却做着关心的事。
可这样的关心,很多时候只会让人觉得难过。
就像德妃这样做比较的行为,或许只是想换个法子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能不能像你弟弟一样,在乎我一点,关心我一点。
或许她不会表达这份别扭的爱。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年元容的臆想,她毕竟不熟悉德妃的性情,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落到后世人嘴巴里说的那副众叛亲离的地步,这么一说好歹能安慰他。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胤禛的手背,磕磕巴巴道:“她并不是不爱您,或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您罢了。
话音刚落,那冷峻的侧颜忽地就转了过来,夏日的月光在他的眉骨处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青年缓缓俯身将她整个笼住。
他的手臂分明收得很紧,却又在触及年元容的腰际时放轻了力道,像是怕碰碎珍宝一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