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眼镜，声音颇有感叹。
“成仙能摆脱肉体凡胎，长生不死，谁不想成仙？所以那时候但凡有点能力又没什么底线的修士都喜欢这么干，宗门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对女人，女人对男人，都不少见。飞升的真人们所倡导的致虚极，守静笃′早就被忘光了。倒是白玉京出现后把这乱象杜绝。”方香一怔，“白玉京？这跟白玉京有什么关系。”她实在有些惊讶，毕竞在她所有的记忆里，白玉京都并非什么正面形象。百朝闻点头，见她一脸求教的样子，微微一笑，“这是另外的价钱。”方香咬牙，“你继续说。”
大堂忽然变得一片明亮，原来是天花板嵌着许多夜明珠，如同灯泡一样亮起。另一边的门被打开，数个员工拎着布置会场的工具走进来。两人便走到一侧的茶水间里。
百朝闻说：“白玉京出现的时候，降世的仙使们暂居蓬莱，处决接引宗这件事让玄门内的修士人人自危。实际上，当时白玉京在仙使的主导下还做了不少事情，严禁采补就是其中一项。就连接引宗的事情.….……实际上也值得讨论。”“怎么值得讨论？“方香刚问出来，就警惕地说：“这不会又要付钱吧？”百朝闻这回摆摆手，说这属于同一个问题下的细节。“这接引术原分为两部，上部是净化魂迹，下部是移魂转生，原意是渡众生于苦海，求得一个回头的机会。原意虽然很好，但要真的施用却有许多问题一一众生那么多，谁能先享受这种好处？会不会落入歹人手里，变成为非作歹的工具？会不会衍生出新的天地秩序，到时候产生更大的动荡？”方查听得沉默片刻，随后再次看向百朝闻，“所以，您觉得白玉京是件好事。”
“我可没这么说。”
百朝闻笑道，指着一旁的水晶花瓶说：
“白玉京就像这透明的容器，里头装泥就浑浊，里头装水就清澈。但世间总是泥沙俱下，只看是东风压了西风，还是西风压了东风。当年仙使主导白玉京时，局面很混乱，对于玄门而言有好事，但坏事更多。后来李掌门借登仙台那次惨案，以修士之身敢将诸仙使尽数斩了，玄门倒是和碧落浮黎又过上了一阵安稳日子。”
所谓的惨案，就是康小蛮跳登仙台的事情。正如她当年猜测的，小蛮这件事虽然本身跟李奉湛没有关系，却被他当做了跟碧落浮黎谈判的工具。
方杳垂下眼帘，沉默了很久才问：“那您觉得大罗天公司现在怎么样？”百朝闻这回却不提钱了，看了眼时间，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方小姐，你该工作了，明天就是见面会，人手紧张，我还要去统筹接待的事情。”方香深深看了他一样，见他要走才开口：“还有最后一件事一-明天能让我去接待吗？”
百朝闻作为总管很乐意看到员工积极工作，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布置会场不累人，就是琐碎，方杏干到规定时间准时下班，见距离能往顶楼送茶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便打算先去一趟宿舍，仔细看一遍员工手册。员工宿舍在慈悲殿的特殊楼层，介于十层和十一层之间，只有特殊令牌可以打开，且只能传送到特定的房间前，似乎是刻意避免员工在下班后相互接触。方杳抵达自己的宿舍门口，往两边看了眼一-两侧都立着许多扇门，应该就是其他员工的宿舍，可其余门上都没有门牌号，只有她自己的宿舍门上写着编号“503”。
她收回目光，掏出钥匙打开门，视线迅速落在床上，发现那里竞然躺了个人。
“谁？！”
她刚出声，床上的人便动了，撑起身体看过来。许群玉头发略有些凌乱，脸白得跟会场里的瓷瓶儿似的，掀起眼皮看向她，漆黑的瞳仁里堆满了恹恹的情绪，声音很轻：“怎么才回来？”一副被采补过的样子。
方香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你怎么在这里？”
“用分形跟着你出来的。"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要她枕在他的手臂上，“你以前做过很多次，我跟你学的。”
方香一怔，没想到他都知道。
许群玉笑了笑，“当时没有察觉，后来细想了一下不对劲，才在那几次穿过的衣服上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好像总是对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底线地妥协，仿佛连脾气都没有。不过要是许群玉真的没脾气，他也不至于拿双修来隐瞒采补的事情。方香问：“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为什么要瞒着我？”“因为你不会答应。"许群玉倒是很诚实。可方香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人的道途是在一开始就注定的，许群玉小时候一直说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但现在他们都清楚了，他的道就在那间办公室里，在两块美玉和石头之间。
她之前在办公室里，曾有一瞬强烈地感应到那两块巨大的圆里承载着规则的气息，这是天道给他的，采补也不可能解决或改变。方香能想到的事情，许群玉自然也想得到。“有两个好处。一是我受制于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天道仍然认为你是心魔，我必须要对你刀剑相向，到时候我也打不过你。”他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因没什么精神，连声音都越来越轻。“至于第二个好处。”
许群玉轻轻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