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好歹保住了一条命。所以章芝英设想着,如果哪天找到小四,即便发现捡走小四的人对小四不好,她也要记对方一个把小四养活的情。
感慨完,章芝英又问大闺女:“好好的你问这个干啥?”上次大闺女冷不丁说起袁春的事,是怀疑袁春的身份,结果后来发现袁春的身份真有问题。
现在大闺女又冷不丁问起她的身世,章芝英心头突然一动:“不会你在市里发现跟我长的有些像的人了吧?”
袁凤雁点了点头:“还真是,我今天在市里忙完后准备去坐车,路上碰见了一个阿姨,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模样跟你很相似。对方看到我也愣了,那个阿姨身边的同事说我俩长的像,那个阿姨说我跟她母亲年轻时特别像。”章芝英愣了一瞬才道:“那人跟我很像?”袁凤雁点头:“特别像。对方是首都的高级技术人员,来咱市里的机械厂帮忙。她看到我情绪很激动,说当年她妹妹被人偷走了,这些年家里一直在找,但是没找到。她让我问问您,能不能跟她见一面。”章芝英心口顿时像空了一块,说不出的复杂难受。小时候的幻想,在活了小半辈子的时候突然就要成真了,章芝英有些不真实感。
袁凤雁又道:“你俩五官的那种像,不止是轮廓像,眼型、鼻子,还有笑起来时真的一模一样。”
章芝英没马上答应:“你让我想想。”
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孩子,尤其还是在得不到养父母疼爱的情况下,说不好奇亲生父母的事那得是圣贤人物。
她不是圣贤,她不光好奇,小时候还做过很多假设的期望。虽然后来这种期望淡了,可如今真听到相关的消息,心里还是一下又有了期待。
期待伴随着紧张,就怕是一场乌龙,到头来期望成空,还不够难受的。过了会儿,章芝英又问道:“你瞧着那人态度怎么样?”要是高高在上,或者说话什么的很尖锐,比如看不上村里人,这事就别开头了。
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即使真是首都人的孩子,那也是自小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长大的,大字认不的几个,跟人家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去,到时候让几个孩子跟着她受城里人的白眼。
大凤几个小时候去省城时不就这样么,家里的妯娌拿眼尾扫人。当时大凤挪着往家里那个破沙发上坐了坐,大凤一起来,她大伯娘就忙拿扫炕的扫帚去拍打,好像那破沙发被她闺女弄脏了一样。她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要带孩子进城时把孩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穿的不是新衣服,那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去省城前还特意去公社买洗澡票带着几个孩子去洗了澡,就是怕人看不起。可往往这人啊,想看不起一个群体时,不管你怎么收拾,人家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
想到这些事,章芝英对跟那人见面就有些打怵了。袁凤雁忙道:“说话很和蔼,看我的时候一副看不够的样子,还哭了。我上车时候她特意强调,说这些年家里从来没放弃找她妹妹。”“对方这么说,可能也是怕你心里有疙瘩,以为自己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
章芝英最近本就脆弱,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一下红了眼眶。几秒前的怯懦淡去,有了点勇气,道:“那就去见见吧,不管是不是,冲着人家找亲人的这份态度,咱也得去学习学习。咱还有个孩子落在外头呢,咱也不会放弃找小四。”
大队长最近往公社跑的勤,她也托付过,勤帮着问问公安那边,看看高万里或者章志胜有没有想起关于她家小四的事,哪怕指个方向也好,他们自己找。因为事情还没确定,所以暂时没跟冰雁和红雁说。第二天娘俩就去了市里。
也不是章芝英急,她是觉得既然准备去看看人,就早点见一面,是与不是好赶紧看个结果,省的她这边心里紧拧着,瞎想八想,人家那边也惦记着。因为听大闺女说了,那人是搞技术的,万一拖太久,人家心思光在这上头回头给人家技术指导出了错就不好了。
来到市机械厂,因为有她娘在,袁凤雁没往外拿烟,下车的时候买了几瓶汽水,过去给看门的大爷递了瓶汽水,让人家帮忙喊首都来的程工。程舒宁确实惦记着,昨晚一宿都没睡着。
越想袁凤雁的眉眼越觉得这次的希望很大,好几次忍不住想借招待所的电话给大哥说一声,可又担心出现万一的情况,生生忍着等看过妹妹后再跟大哥说这会儿正顶着满眼的血丝在指导厂里的人安装调试设备,听门卫进来喊,说外头有人找,心口顿时重重一跳,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谁。在这边就刚认识了几个本厂的人,外头没有认识的,现在来找她的人除了凤雁没别人。
“孙工,这里你帮我盯着些。”
孙工也猜到了什么,忙点点头应下,笑道:“程工,等你的好消息了。”程舒宁不敢应。
有些封建迷信的担心,怕应了她的期盼就不灵了。匆匆往外跑了几步,之后忙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首都机械厂的工作服,虽然洗的很干净,不过还是沾了不少洗不掉的机油,有些痕迹。
她应该拿套替换的衣服来厂里的,就穿成这样去见可能是她妹妹的人,对方会不会觉得她不重视她们的见面?
可要回招待所,必然得经过厂门口,总不能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