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厄运,不得不关上门过日子,凄惨地连面都不敢露。
张静娴几乎没再听过关于自己生父的消息,当然,她也从来没有问过。时间步入冬季,北方绝大部分的故土被收复,武阳县内外的气氛也变得热烈欢喜。
婚嫁之事多了起来,便是小小的西山村都张灯结彩了好几次。每一次,张静娴都很高兴地送去一匹红布。然而每一次,遇到前去帮忙的表兄,谢蕴也总会淡漠地问一句,“何时能参与阿兄的婚事?”
在别人的大喜日子,张入山的回答相当诚恳,“七郎安心,我不着急。不仅他不着急,他的阿父阿母也很坐的住,仿佛只要他活着归来,别的一切完全不在乎了。
“哦。“谢蕴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可那暗沉的眼神落在人的身上,往重了说,足以刮下一层皮。
谢蕴仍旧很介意他和张静娴的过往,更介意他们即便成不了婚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
血缘是无法分割的,终其一生都不可以。
郑起识趣,拉走了看不透这一层关系的张入山,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静娴看清楚了他藏在心头的嫉妒,或者说,她一直都很清楚,但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指责他,“谢蕴,你干嘛对阿兄那么凶,礼敬兄长的道理你不懂吗?”
她是故意的。
谢蕴点点头,说自己方才确实做得不对,接着问她要不要往别处去,“武陵郡距离这里的路程不远,你不是喜欢吃那里的名菜吗?”他尚记得她因为一道菜肴把他的喜好透露出去的往事。张静娴毫不心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喜欢了,我要你烤肉给我吃。”
他们骤然出现在武陵郡,陈郡守等人不得被吓到,在局势尚且平衡的时候,还是低调一些。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不能把烟气弄到我的衣服上。”谢蕴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答,“可,都听你的。”“只是,我需要阿娴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心中的气何时能全消啊?"他叹了一声,语气似有若无地带着几分蛊惑。
张静娴微微仰起头,无辜地说,“不知道,所以,你认为到何时?”她把问题抛给他,又把吃剩的半块豆糕放在他的手心,“吃不下了。”大半个村子的人悄悄地看过来,谢蕴直勾勾地盯着她,顺着她咬下的地方将半块豆糕吃了下去。
末了,他得出一个结论,含笑说,“味道不如我亲手做的。”这些时日,谢蕴也学会了做豆糕,蒸好的又软又糯的豆糕淋上香甜的蜂蜜,热气腾腾,第一块一定是先到这个农女的面前。从此以后,她不必再想念别的味道。
“赶紧走吧,别说了。“张静娴怕被人听到误认为他们有嫌弃的意思,拉着谢蕴跑了很远。
这个新年,他们是一起过的,两个人和几只小动物无忧无虑地在木屋中逍遥了好几日。
而年节后,建康城的乱象也终于露出端倪。大司马晁梁病死,其长子南山郡公晁郗放弃了回乡守孝,断然以为父报仇的借口起兵。
同时,各地均有异动,长期受到压制的皇族诸王不满世家势大动起手来。一切比张静娴以为的都要更早一些,这也代表了她平静生活的结束。尤其在她得知,谢蕴的阿姊谢扶筠遭遇攻击丧夫之后。消息来的很快,因为谢扶筠人就在与武陵郡相隔百里的平水郡。年前数月,谢丞相便因担心建康局势,将谢扶筠送去了平水郡。谢扶筠之夫王延正任平水郡的长史,动-乱蔓延至平水郡,王延心绪大乱,他秉性怯弱,害怕被抓,慌不择路地舍弃全城百姓出逃,不巧被守株待兔的乱军杀死。
而谢扶筠捡起了刀剑,号召全城百姓一齐同乱军抵抗。所幸,谢蕴和张静娴日夜不歇地赶到时,谢扶筠尚且安然。“七郎,阿娴,这天下要大乱了,叔父也未必再压得住。”谢扶筠见到他们的第一面,高高地站在城墙上,看不出是伤心还是怅惘。她的手中举着一杯酒,酒水洒落在地,宛若拉开了一个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