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地域广袤无垠,南部与大乾接壤之处是广袤的草原,中部则是黄沙漫天、植被稀疏的大漠,而最北端乃是终年冰封不化的冻土。
茫茫大漠之中,烈日高悬时,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黄沙,蒸腾起的热浪扭曲了空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高温下融化变形;而当夜幕降临,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呼啸而过,冰冷刺骨,让人甚至不敢大口喘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会被冻住。
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每日适宜赶路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其余时候,人们只能寻找一处勉强容身之地,熬过漫长的白昼或黑夜,等待下一个短暂的适宜时段再继续前行。
所幸同行几人皆有些修为傍身,否则被直接丢进这北蛮腹地的大漠,单是应对这般恶劣的气候,便凶多吉少。
然而,即便有修为,在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威胁依旧来自于人。
不过,在这大漠之中,反倒相对安全,至少在抵达卡图城之前,一路上鲜少见到活人。
卓凡和李野自燕然山脚下启程,徒步跋涉了将近二十日,方才陆续瞧见一些骑着骆驼、挂着铃铛的商队与盐贩。
又行了几日,在那一望无际的大漠边缘,卡图城的城墙隐隐浮现。
“世子,差不多能看到卡图城了,委屈您一下了。”卓凡轻声说道。
李野微微点头,伸出双手。
卓凡从身上取出草绳,动作轻柔却又熟练地在李野手上捆了起来。
这几日,李野白日赶路休憩,夜晚则在梦境中与洛玉衡学习《心经》以及大漠通用语。
随着时间推移,通用语的学习成果也体现在了面板之上,增加了一些点数。
【大漠通用语四级(0/12)】
如今,李野虽能听懂通用语,但说出口时仍夹杂着些许南人口音,显得不太正宗。
一路上,卓凡反复提醒他,卡图城对南人的仇视程度远超其他大漠聚落,进城后务必万分小心。
很快,卓凡便将李野的双手扎好,她拉着绳子一端,两人一同朝着卡图城走去。
当他们一路行至卡图城的城墙附近,看到那高耸的城墙时,李野瞬间明白了卡图人为何不把“天罚”剑取下。
他抬头望向城墙高处,只见一具干尸跪在城墙顶上。
从这具干尸魁梧的身形判断,生前怕是有两个端木鸢鸢那般高大。
大漠中生长着一种极为耐旱的常见小黄花——月见草。
此刻,那魁梧干尸的周围放置着许多月见草,干尸身上还戴着用月见草编织而成的花环。
城墙下,每个进城之人都会在城门脚下放上几朵小花。
数十载岁月流转,进出卡图城的人们始终怀着崇敬之心,以对待英雄的至高礼遇厚待这具干尸。
而干尸身上,从头顶径直贯穿而下,插着一把剑。
乍看之下,仿佛是从大漠苍穹降下的神罚,一剑洞穿了此人魁梧的身躯。
这把剑,便是洛玉衡当年留下的“天罚”。
李野凝望着那插在干尸上的“天罚”剑,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忖,这取剑之事着实棘手。
从眼前这情形来看,这剑与干尸已然成为卡图百姓心中英雄遗迹的一部分,若贸然拔出,恐怕瞬间便会被全卡图的百姓视为大恶人,引发众怒,招来无尽仇恨。
可这是师父交代的任务,又不能轻易放弃,这可如何是好……
李野一边与卓凡朝着城门靠近,一边问道:“卓凡姐姐,在漠北人的眼中,那具干尸有着怎样的故事?你还能记得吗?”
卓凡点了点头,说道:“那具干尸乃是当年卡图城的英雄,是被国师斩杀的北蛮六神临之一,名为杀狼者卡图。他心怀一城百姓,毅然主动出城,与对方立下庄重赌约,若他能战胜冰阎王,大乾便就此撤军。至于结局,便如我们所见,留在了这城墙上。
想必也是英雄惜英雄,大乾随后主动撤军南归,原本的望燕城也自此改名为卡图城,以纪念这位英雄。”
果然,在北蛮,师父扮演着反派角色。
李野低头看向胸口挂着的三眼阴阳鱼,向洛玉衡传音道:“师父,似乎这‘天罚’剑不太好取啊。
我若贸然取出,恐怕会被漠北下追杀令吧。当年您杀了卡图之后,怎么就忘了把剑拿回去呢?”
洛玉衡回应得十分迅速,仿佛早已料到李野会问这个问题,“当年本座本就无意入城,不过是北上讨伐六神临罢了。
但对于那些兵卒而言,情况却截然不同。对大多数远离家乡的士兵来说,每日都在生死边缘搏命,入城劫掠放纵,他们认为这是得胜后应得的奖励。
杀狼者卡图又怎会不知自己绝非我的对手?
当时本座已连杀五个北蛮神临,六神临中仅剩下他一人。
他深知横竖都是死,唯有与我演一场英雄惜英雄的戏码,望燕城的百姓才有生志。
本座留下这把剑,并非为了威慑北蛮,而是要告知大乾的将士,此城是我与卡图的约定,不得劫掠。
虽大乾的士兵心中有些怨言,但也不敢多言,如此军心才不至于涣散。
不过本座会这么做,并非出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