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祆教最古老的神庙核心祭坛,供奉‘安格拉’(恶神)神像前才会点燃!此物早已在波斯绝迹!长安……长安怎会出现?!”
“是西域胡商康扎利带入长安的!”侯砚卿急促道,“霓裳娘子从他手中购得!用以……或许是为了压制某种恐惧?或是交易的信物?但最终,这香料成了她焚身之火的引信!”他脑中飞速转动,霓裳案、康扎利、金匣、李辅国、皇帝……所有线索如同乱麻,此刻被这西域荒漠深处的“迷迭沙”强行串联!当年焚杀霓裳的,绝非简单的延时机关和普通阿芙蓉膏!而是一场利用古老邪物香料、模仿“沙海之眼”献祭仪式的……亵渎谋杀!
“康扎利……”萨珊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一个胡商,如何能得到早已绝迹的‘迷迭沙’?除非……”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除非他找到了‘沙之眼’的入口!或者……有人从‘沙之眼’中带出了它!”
“沙之眼?就是那金棺所在?”侯砚卿追问。
“是,也不是。”萨珊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沉重,“沙海金棺,只是‘沙之眼’的守门之钥,或者说,是封印的一部分。真正的‘沙之眼’,是传说中祆教‘安格拉’魔神被初代‘阿胡拉’封印于无尽沙海之下的恐怖魔窟入口!金棺所藏,并非魔神,而是镇压魔窟入口的‘圣蛇之柱’!‘迷迭沙’的香气,便是供养圣蛇、维持封印的能量!也是……开启封印的钥匙之一!”
这惊天的秘闻让侯砚卿倒吸一口凉气!霓裳娘子焚身案中使用的香料,竟牵扯到如此古老而恐怖的祆教核心封印?!
“长安城有人……在打‘沙之眼’的主意!”侯砚卿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用‘迷迭沙’焚杀霓裳,或许是一次拙劣的试验!一次模仿古老献祭仪式的尝试!目的……就是为了打开这‘沙之眼’的封印?!”他不敢想象,若那传说中的魔神魔窟被开启,会是何等灭顶之灾!
萨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守护者,你的伤太重,识海濒临破碎,必须静养!‘沙之眼’的秘密,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他指了指东方,意指长安城那位对“神异”有着疯狂贪婪的帝王。
“不……”侯砚卿挣扎着,目光死死盯着石台上的“金鳞令”和装有“迷迭沙”的皮囊,“静养……等死吗?内卫不会放过我!皇帝更不会!还有那觊觎‘沙之眼’的黑手!我时间不多!”他猛地抓住萨珊枯瘦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萨珊长老!莫苏德用命把我送到这里!不是让我等死的!告诉我!莫高窟!九层佛光!圣蛇之眠!金鳞卫在这里藏了什么?!是否……有指向长安幕后黑手的铁证?!”
萨珊看着侯砚卿眼中那近乎燃烧的意志和不顾一切的决绝,沉默了。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决断。
“罢了……‘金鳞’之志,薪火相传。或许……这就是‘弗拉瓦希’的指引。”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石窟最内侧一处看似毫无异样的岩壁前。枯瘦的手指在粗糙的岩壁上几处特定的、如同天然风蚀凹痕的位置,以一种极其复杂而古老的节奏,或轻或重地叩击、按压。
“咔哒…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岩壁内部响起!坚硬的砂岩表面,竟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古老羊皮卷、干燥香料和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萨珊拿起那盏小小的油灯,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显得异常肃穆。“跟紧我。莫高窟三百余窟,唯有九层楼大佛顶上的‘千佛眼’,藏着金鳞卫最后的秘密,也藏着……指向长安迷案根源的蛇踪!”
侯砚卿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石台上爬起,将“金鳞令”和装有“迷迭沙”的皮囊死死攥在手中,一步一踉跄地跟在萨珊身后,弯腰钻入那深邃的黑暗甬道。
甬道狭窄、低矮、陡峭向下。石阶上布满滑腻的青苔,空气冰冷而凝滞。萨珊手中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岩壁上,如同幢幢鬼影。只有老人沉稳的脚步声和侯砚卿粗重压抑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
不知向下行进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萨珊停下脚步,举高了油灯。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完全掏空山腹而成的天然洞窟!洞窟呈不规则的穹窿状,高不见顶,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整块黑色玄武岩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造型古朴狰狞,刻满了无数扭曲盘绕、栩栩如生的蛇形浮雕!那些石蛇形态各异,或昂首吐信,或交缠撕咬,或隐入岩壁,在跳跃的灯火下,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阴冷与邪异!
而在祭坛正前方的岩壁上,并非预想中的祆教圣典壁画,而是……一幅巨大得令人震撼的、用天然矿物颜料绘制的……长安城平面图!
不!不仅仅是平面图!
那巨大的壁画,以极其精细的笔触,勾勒出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轮廓、纵横交错的街道、巍峨的宫阙、波光粼粼的曲江池……而在平康坊的位置,被用刺目的朱砂,勾勒出一盏正在熊熊燃烧的、造型繁复华丽的巨型牡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