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更深。一个能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此狠手的人…他真的会信守承诺放过段寺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吗?
这份强烈的不安预感,在当晚就应验了。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许泅听到手机监控里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不是普通的声响,而是某种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段寺理床头缝隙里藏了窃听器。这件事连段寺理都不知道,就是她早上趁着段寺理不注意的时候装上的。所以管家他们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哪怕他们也在房间里装了监控,都没看出什么异样。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今的许泅,已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听到异样,许泅立刻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冲了出去。段寺理的房门虚掩着,许泅推开们,看到段寺理被几个保镖死死按在地上,双臂被反剪在身后,用强力胶带捆得结结实实。嘴上也严实贴着一大块胶布,勒得他脸颊凹陷。一个保镖的枪口,正冰冷地抵在他的后心。“你们在做什么?”
被按在地上的段寺理,侧过头,看到门口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许泅,甚至挑了挑眉。
管家保镖几个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晚了,大小姐竞然还没有睡。管家笑着,恭敬地说:“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许泅知道他们奉谁的命,懒得跟他们废话了:“放人。”管家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好…
“许言那边,我自己交代。"许泅的一步步走近,“现在,很晚了。带着你的人,立刻回去睡觉。”
保镖们望向管家,等他示下,管家也是很无奈。许言是主子,许泅同样是主子,还是许言放在心尖上的人。今晚若强行带人走,许言最多怪罪办事不力。但如果人真的没了,大小姐这边,只怕是要结仇了,那他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毕竞,这几天他们看在眼里,大小姐跟这位"客人”,熟得很。权衡利弊,管家终于抬手,让人松开了段寺理手腕上捆绑的胶带。段寺理被胶带勒出红痕的手腕,打了个呵欠,嘲讽道:“你们内部分歧不统一,能不能白天吵?大半夜搞绑架,很影响睡眠质量的。”管家和保镖们讪讪地退下去了,许泅关上了门。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胸腔里心脏狂跳。
差一点…如果不是她早有防备,只怕段寺理今晚就要命丧黄泉了。许言既然能对许御廷都下狠手,区区一个段寺理,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了。想到这里,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而段寺理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床边上,在床头摸了一阵,就从靠包里面摸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窃听装备,神色了然。他看了眼右上角的监控,又望了望许泅…用眼神示意一一他们盯着我们呢。
许泅已经不想顾及这么多了,拉起段寺理径直出了门,先去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取出了他的书包,检查了一番,然后又从保险柜里取了一沓美元,放进了段寺理的书包里。
手机也快速地给他充上了电,开了机,对他说:“你在善邦有朋友吗?”段寺理靠在桌边,下颌微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要放我走?”“你留在这里,死路一条。"许泅快速地收拾了他的护照,装进包里,然后将手机扔给他,“让你的朋友到集余码头来接应。”段寺理拿到手机,扬了扬:“开弓没有回头箭,懿之,你真的要这样做?”这个称呼,让许洒心头一恸。
除了许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叫过她了。“不要这样叫我。“她冷冰冰地说,“不想死就快走。”段寺理拿起手机,快速发送了一条消息。
两人走出了房间,出大门的时候,戴着黑手套的管家站在门口,劝道:“大小姐,您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做。”
“我等会儿就给许言打电话,说清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回去吧。”“既然大小姐这么讲,那我就放心了,少爷回来我也会如是说。”那人瞥了眼段寺理,终究侧身让开了路。
许泅抓着段寺理的手腕,拉着他走出了庄园。从庄园步行道码头还有一段距离,许泅不会开车,索性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回头望向段寺理。
本来是想让段寺理骑后面那一匹,不想段寺理直接跨坐到了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环过她腰侧,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哪个方向?”
感受男人紧贴的后背,许泅有点微热,抬手一指夜色中的某条路:“那边。”
段寺理“嗯"了一声,策动马匹。
骏马小跑起来,他宽阔的胸膛几乎完全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滚烫的体温传来。
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落在她颈后,似有若无的撩拨。许泅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身后的存在感却更加强烈。一路无言,只有马蹄声踏碎夜色。
抵达了码头之后,许泅为他解开一艘小艇缆绳:“会开吗?”段寺理摇头:“不会。”
“我教你,五分钟够你学会。”
段寺理望了望茫茫夜色:“我不知道该哪里开。”的确,就算学会了操作,他不熟悉路线,也不知道怎么抵达集余码头。事已至此,许泅还真是只能把他送佛送上西了。小艇轰鸣启动,朝着夜色中的码头驶去。
夜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