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习惯性地挂起了乖巧的笑容。许御廷正在沙发边看电视,看到她,眉眼松展了下来:“坐到我身边来,泅泅。”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许泅犹豫了几秒,说道:“爸爸,我去厨房看看,怕新来的厨师不合您口味…″
“泅泅,过来。"许御廷嗓音沉了下来。
许泅只能走了过去,来到了许御廷身边。
许御廷一把牵住她的手,由下而上地…审视着她:“乖女儿,又长高了。“最近,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点。”
“爸爸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那样一个小不点儿,你妈妈还怕你将来长不高。”
许泅想把手抽回来,那只温热的大掌却收得更紧,被他温热的手掌摩挲,许泅感觉到某种黏腻的不适感。
许御廷察觉少女的抗拒,非但没松,反而猛地发力将她拽倒在自己身边,强硬地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他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近乎哄诱的感觉:“泅泅,为什么你不像小时候那样爱爸爸了?”他箍紧她的腰,“来,像小时候一样,跟爸爸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情…”“爸,爸我现在长大了!“许泅拼命扭动身体,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那场高烧肺炎,医生都说你活不成了…”男人死死盯着她,眼底有绝望,也有疯狂,他手指深深陷进她手臂的皮肉里,“我什么法子都试了!鬼童…我连鬼童都请了!就想把你拉回来…泅泅,爸爸没了你妈妈…不能再没有你…”
“爸…爸…"许泅真的慌了,挣脱了许御廷的手,蜷缩到了沙发的角落里,“爸,我长大了,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躺在您怀里撒娇了,请您理解。”“你是我的女儿吗?你真的是我的女儿?”许御廷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拖拽过来,“我亲手把你埋葬,一个月后,你哥哥把你从外面领回来,他说鬼童的法子奏效了,泅泅的魂儿找着了身子!你就是我女儿了,你有泅泅的所有记忆,你叫我爸爸,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宠着…”
“爸,我是啊,我是泅泅。"许泅眼泪淌了下来,“我很感谢您,我很感谢…”“如果你是泅泅,为什么你眼里只有恐惧,没有爱。"许御廷满眼疯狂,“我的泅泅,她很爱爸爸,你不爱,你不是…
说完这话,许御廷抓住许泅的头发,带着一股野兽般的蛮力,将她的头狠狠掼向坚硬的茶几。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
剧痛瞬间炸开,许泅眼睛都花了,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只有恶魔的轮廓。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而下,黏腻地滑过脸颊。疼,好疼啊。
许泅蜷缩在地毯上,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像只被重创濒死的小兽,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小时候,许泅的表现几乎完美。
模仿那个逝去小女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习惯和表情…她真的成了“许泅”。
可是,人不会永远停在童年。
骨骼会抽长,心智会成熟,她总有长大的那一天。属于苏懿之的不甘与痛苦、挚爱与仇恨,终有破土之日。许御廷却固执地将她钉死在“许泅"死的那年。他拒绝她的成长,憎恶任何微小的变化。
这么多年,一向如此,每当他感觉到许泅和他记忆的女孩有所出入的时候,就会对她拳脚相加。
仿佛暴力就能让那个死去的女孩复活。
看到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男人那股疯狂又绝望的父爱,再一次涌上心头。脸上的暴戾消失了,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懊悔取代,他几乎是扑跪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泅泅,爸爸错了,爸爸不打你了,是爸爸不好,再也不打你了你原谅爸爸
每一次,他都会这样。
暴力发泄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懊恼。
可他从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断重复这样的时刻。
他将许泅抱回了沙发上,颤抖的手,擦拭着她额头上的伤口。鲜血混着她的眼泪,将那张苍白的小脸涂抹得更加狼狈。许泅咬着牙,忍着不哭出声。
这份倔强,与年少的小许泅,那个摔疼了就扑进父亲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截然不同。
“为什么不哭,泅泅,小时候你蹭破一点皮,都会抱着爸爸哭…为什么不哭了啊…
他渴望听到那熟悉的哭声,仿佛那是确认他女儿灵魂还在她身上的唯一凭证。
许泅竭力藏住了眼底的愤恨,压抑着嗓音说:“人都会长大,为什么爸爸就是不肯接受长大的我?”
这句话,顷刻间让许御廷心都碎了。
他手忙脚乱地擦拭她脸上的鲜血,语无伦次一一“是爸爸的错…全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打你…泅泅别怪爸爸…千万别怪爸爸…″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惶恐地寻求着原谅。就在这时,玄关传来开门的轻响。
许言走了进来。
看到许泅满脸鲜血,狼狈不堪的样子,许言脸色霎时间苍白。他加快步伐走进来,试图拉开许御廷一一
“爸,泅泅需要处理伤口。”
许御廷不肯放开手,仍旧死死抱着许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