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115章 夺回来
军帐内,灯火把将祁深坚毅的脸映得半明半暗。他盯着粗糙的地图,目光在两条险恶的路线上徘徊,老将常坚白将军的手指同样点在了那两处。
“祁将军,敌军据险而守,兼用焦土之计,我军若抱团推进,必会被其拖死在这高原之上。”
祁深何尝不知:“当下唯有分兵,两路如铁钳将其包围,直插入腹地,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方能有胜利转机。”
“在曼都山一线,吐谷浑的主力骑兵可依仗地利,对我军压势。但吐谷浑粮草在此,得胜得粮可以提我军战气。"常坚白分析着。祁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而牛心堆这条线地势险峻,最好是率精锐迂回。若两线可顺利推进,可将其向赤海隘口驱赶。“这样就需我军另一条线,在十日内,携攻城器械,抵达赤海隘口,设一个预定包围圈,锁死吐谷浑可汗的西逃之路。”“赤海隘口路途艰险,十日之期,太过严苛。"常坚白蹙紧了眉毛,忧心忡忡。
“若日夜兼程,可赶得到。"祁深看着地图上的这段距离,大体丈量了一下。与东突厥一战中,比这次的环境更恶劣,路途更远,尚且都可以赶去,这点子距离没理由不到。
“既如此,便依此策,祁将军,我带精锐冲锋。"常坚白抢了最险峻的一条线。
“不行!"祁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常将军,你领一军,走北路,翻越曼都山,我走南路,至牛心堆,到时我们在赤水源头会师!”“祁将军!"常将军大惊,忙要开口反驳,却被祁深抬手止了话。“莫要再说,就这样决定,来人!"祁深冲亲卫招手,“让盐泽道总管伯海林过来。”
“是!”
兵分三路,铁钳夹击两路,逃路堵截一路。曼都山脚下,吐谷浑的主力骑兵如乌云般压来,常坚白立马阵前,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敌军旗帜,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沸腾的战意。“将士们!身后即是家园,退无可退!随我一一破敌!”他长槊前指,一马当先,冲入了敌阵。
而牛心心堆的战斗已到了腥风血雨的地步。祁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横槊立马,却微有晃身,护他的两名亲卫早已战死。
“大帅!”
有奋战的将领瞧见了有人在后偷袭主师,嘶喊一声,边杀敌边往这边来,却因太急而被人从后砍去脑袋。
祁深速而出击,偷袭之敌已被挑破了喉咙,彭然倒地。一瞬间,又有来势汹汹的敌军攻上来。
祁深左肩嵌着一支断箭,深可见骨,右腿和侧腰分别有一道尺长的刀口,皮肉翻飞。
但此刻,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其余杂念也全被抛却了,脑中只有此战必胜的念头。
一定得赢,必须要赢……
这念头不是虚荣,是他唯一的生路,是重振家楣的唯一途径,是他可以当面向皇帝提要求却又不丢脸的唯一机会。
若败,或无功而返,长安城里的那些冷眼与谤言,会将他彻底吞噬。他祁深是何等的骄傲,若败,绝不会回到长安……只有战死这一条路。“杀!“喉咙里发出低吼,祁深先一步发起了进攻,而不是被动应战。刀光起落,带起血雨茫茫。
三四名吐谷浑悍将看出他是首领,狞笑着合围上来。一柄长矛刺向他肋下,祁深的身子不似先前灵敏,闪避未及,但好在有内甲护体,并未伤及血肉。
他眸光一寒,反手一刀,直接削断了对方手腕。疼痛?感觉不到了。
此刻眼中只有敌人晃动的咽喉与胸膛,亦或者每一个可以一刀毙命的地方,他的耳中也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却不想这长矛所刺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有更阴狠的刀光自侧面死角处袭来。
是一名装死的吐谷浑士兵猛地跃起,将弯刀狠狠地劈入了祁深的后背。祁深身子剧震,一口鲜血喷出,视野瞬间模糊,天旋地转,他也能感觉到温热的血迅速浸透战袍,带走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力气。不能倒到……不能!
他在心中狂吼,用长刀死死撑住身体,而后横扫过去。几名敌人的喉咙皆被割断,有的脑袋甚至只剩了半个。此刻,常将军所带的主力军队已至曼都山脚下,将那吐谷浑名王斩于马下。主将被杀,敌军顿时大乱,疯狂逃窜,主力军乘势掩杀,斩首无数。“追击!”
眼见着牛心堆这方的敌军也开始弃甲而逃,祁深甩了甩意识略有模糊的头,一马当先,令军队全力追击。
两路大军,便是在这血肉铺就的道路上,步步紧逼,将吐谷浑的活动空间不断压缩。
随着敌军溃散,那支撑着祁深的战意也迅速退去。剧痛、疲惫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去,重重摔落在被血染红的地上。“将军!”
“军医!快传军医!”
将士们的惊呼声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祁深当下只感觉生命正随着背部的伤口不断流逝。
高原的天空,湛蓝得刺眼。
主力军一行俘获大批牲畜,暂解了粮荒,精锐军损失惨重,主将祁深生死未卜,军医正全力抢救。
然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