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怕地把亲卫又增加了一半,且距离更近,直到内院。
对他而言,不能再失去的人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他不能再失去母亲。不然他会疯的。
会疯的。
又到了月圆。
祁深手里攥着从匣子拿出的信物。
一年了,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无论多忙,他都会屏退左右,独自立于庭院之中,将那圆状物高高举起,对着清冷的月辉,痴痴地望。期盼着它能如同传说中那般,再次泛起奇异的光芒,为他指引那个消失之人的方向。
然而,一次,两次,三次……这圆状物始终沉寂,如同死物。今个天不好,乌云遮蔽,月亮始终没出来,几个闪电过后,打了几个响雷,刹那之间,骤雨倾盆。
但祁深依旧站在那儿,任由冰冷的雨水将他从头到脚浇透,只是顺着脸颊滑落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这彻骨的寒意和被大雨淋漓的狼狈,能稍稍填补一点心底那无论如何也填不上的巨大空洞。
祁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不以为他找不到她就能忘掉,只是没想到,在日复一日中会加深找不到她的焦虑和恐慌。当夜少病的人就病倒了,且高热不退。
祁深在昏昏噩噩中,陷入了一个反复纠缠的梦魇里。他从来梦不到她的,所以看到她的时候,他该是多么惊喜。“阿池……”
可梦中没有粉桃花红帷帐,只有无边无际的灰雾。她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突然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下一瞬场景陡然变幻,他看见她被看不清面目的人推操、欺辱,她的衣衫被撕碎了,她的眼神里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惶与绝望。她在哭,哭得撕心心裂肺。
他想冲过去,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听着那压抑的啜泣声如同细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心腑。他猛地从榻上怒吼着坐而起,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浸透中衣,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才发觉只是一场梦。
只是一场梦。
可心口处依旧传来那丝丝麻麻如同千万只蚁虫啃噬般的绞痛,是从那场无力的梦境里蔓延出来的,叫嚣着啃噬着他的理智。难忍至极。
祁深捂着胸口,蜷缩着身体…他怕极了她受欺负。从没有什么怕的,他甚至觉得他快要找到她了,因为她发过誓的。他是恶人不假,上天不必眷恋他,但上天一定会听她的,他总会找到她的。可他怕极了她受欺负。
再难以睡下去。
祁深脑袋晕眩,手脚冰凉,欲掀被下床,手边却被一个更凉的东西扯去了关注。
是金簪,那支常被她用来做防身利器的金簪。她没带走。
祁深盯了几瞬,在一种近乎崩溃的混乱情绪驱使下,抄起那支簪子,猛地朝着自己左胸心口的位置,狠狠划了下去!“嗤一一”
衣帛破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阿郎!”
“阿郎不可!”
刚点上烛的九安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阿郎!万不可如此啊!万万不可如此自残其身啊!”一道血痕瞬间显现,霎时沁出血来,祁深感觉血顺着胸口划过了腹部,湿湿热热的。
左胸尖锐的疼盖过了血划过腹部的异样,却奇异地将他那心口无处宣泄又憋闷的绞痛抵消了几分。
他的喘息因疼扭曲而发颤,可紧蹙的眉目却松了。祁深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握着簪子的手停了,却微微颤抖,拿开簪子,血涌得更厉害。
九安连忙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去取他手中的簪子。就在九安即将触碰到时,祁深猛地收紧手指,喃喃道:“干什么……我还要呢。”
他低头看着沾染上殷红血渍的簪尖,又慎重起来,叹了口气:“沾上我的血,她定是嫌脏了,她以后还要呢,你去弄干净吧。”“是,是!”九安连声应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他觉得,阿郎近来是越发的不对劲了。
这样的情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发生了几次,祁深的心情倒罕见地没有了那么糟,可近身伺候的九安和六安心中愈发慌乱无主。如今长宁公主缠绵病榻,几乎无力管府中琐事,就算管,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阿郎这般情状去汇报。
这日,两人正愁眉不展地在廊下低声商议,恰被尚嬷嬷撞见。在她再三逼问下,九安和六安才支支吾吾说了出来。尚嬷嬷听后面色惨白,厉声将二人训斥一番。她早知道阿郎这半年多来,除了处理必要的工事,便是疯魔了一般寻人,却不知他已到了这般田地!
再这样下去,怕是找不到人,会先自己想不开,毁了自身。思前想后,尚嬷嬷翻出了压箱底的一样东西。那是当初应池暗中命身边的花颜和玉容设法凑齐,却被她暗中截下的堕胎药。
寻了个机会,尚嬷嬷屏退左右,独自来到祁深的书房。看着眼前这个她从小看大的人,尚嬷嬷心中酸楚,却还是硬起心肠。“大王。"她将那个小小的药包放在书案上,声音沉重,“老奴今日,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她指着那药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其实想要突出应池的恶劣,根本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