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可莫要打趣老奴了。"六安将箭囊从世子手中接过来,尚嬷嬷接着道,“老奴不过是瞧着,她当下突然就静了,是真怕。”是了,她近来的确安静得过分,喂药便张口,更衣便抬手,但眼里也蒙了层死灰。
祁深的眉头紧蹙又松,松开又蹙,那念头撕扯着他,让他心情一跌再跌,却有欲松口的意思。
晡食至,花颜将席面铺好,她心情不错,今个刚发了月例,生活又有了奔头。
而和她的开心截然不同,应池神色淡淡,稍微夹了两下,便放下了筷子:″撤了吧。”
花颜瞧见慌劝道:“娘子还没吃几口呢。”“没胃口,吃不太下。“应池起身离了凳子,见着花颜都快哭了,还是解释了一句,“是真的没胃口。”
倒还真不是她非要让大家不痛快,运动量这么小,吃两口就饱了。眼见着天一黑,应池就已经收拾干净,准备睡觉了。近些日子她喜欢躺在床上想现代的事,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去了,想着想着…也就那样睡着了。
若非如此转移下注意力,她怕是要疯,就是不知道,她还能撑几日。刚上了榻床,就听见门口一道问候的声音:“世子。”应池知道自己今日的计划破灭了,但她神色倒也没什么波动,左右日复一日,明天也是一样的。
“今日都做了什么?”
应池目光虚落在祁深的脚面上:“世子何必问我,看守的奴婢不是日日都向您禀报么?”
“我想听你说。"他指节微微收紧,撑在了她坐着的两侧。应池这才嗅到了酒气,是他一贯饮的清酒,味烈又苦。“什么都没做。"她撇开脑袋,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祁深沉默。
来前问过婢女,她的确什么都没做,一整日都在发呆。尚嬷嬷的话此刻又在他耳边响起。
祁深凑近她,语气刻意放缓:“霓裳苑问你还去不去教习舞,书肆掌柜也托人问,什么时候出新书。”
酒意越来越重,应池脸往旁边撇得更远:“世子若要试探也不必了,奴婢不想跳也不想写,也不出门。”
那空洞的神情做不得假。
祁深心底那点怀疑被莫名的焦躁取代,他忽然捧起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好,那就不跳不写。”
他一说话,更浓重的酒气喷洒过来,让应池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两声,欲躲开。
他却不给她躲的机会,更是亲昵地鼻尖对鼻尖,跟她说话:“那你要不要出去?”
应池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来。
祁深拇指粗粝地擦过她唇角,放下后又与她额头抵额头:“要是我说,准你去霓裳苑走上一遭,散散心,你心情好没好几分?”语气虽强硬,却透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妥协来,其实也并非全是因她的缘故,总归他要看看那裴晏要做何,她露面更能引蛇出洞,探个真章。总归,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不是因为她让他最近心情都焦躁不安的缘故…“心情好没好上几分?"祁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化为含糊的咕哝,堵住了尽在咫尺的嘴唇,轻轻吻蹭着。
后从开始的浅尝辄止,变为了长驱直入。
应池僵硬地被他控制着,脸上覆着他那能包裹她半个脑袋的大手,浓烈的酒味和属于他的气息霸道地充斥着她的呼吸。最后,他半抱住她,身体的重量也几乎完全压在她身上,头也沉沉地枕着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颤栗。逐渐均匀的呼吸,祁深就这样抱着她好长时间。就在应池以为他喝多了睡着了,准备叫花颜喊叫九安和六安,合力把他拖出去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又吻了她一下,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在应池疑惑的眸子下,祁深的吻又重新覆了上来,激烈地吻咬着她的唇齿,吞吃入腹。
刚刚是为了说事而做的行为很明显是压抑着的,这才是真正的他。这也才是他真正说话的语气,总是命令式的,不许别人拒绝的:“明日跟我去个地方。”
随即,他的吻和人也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般,覆上她,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