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宋悦葳与祁向晨。
也像宋悦葳与贺清砚。
“你确定这次去法国,你要和我一起?"宋悦葳放下手中的杯子,极为严肃地看向贺清砚。
“是。”
女生敛眸沉思。
贺清砚对乘坐飞机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遗症,这她是知道。且不仅仅局限于知道,她还曾亲眼见过,正是去年暑假的IMO。因为竞赛的举办时间在暑假,祁向晨在对着宋悦葳一番甜言蜜语后,终于等到了宋悦葳的首肯,答应这次比赛她会陪着一起去。这种重要的事情,祁向晨不可能瞒着带队的李老师。他知道了,差不多竞赛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自然也包括了贺清砚。IMO不比CMO,其参加的选手来自世界各地,因而比赛场所也是各个国家轮换,这一次就到了新加坡。
不像是国内可以乘坐动车,要去到新加坡,必然得选择乘坐飞机。李老师就这件事情,认真询问了贺清砚,他是怎么想的,选择参加还是不参加。
在贺清砚回答之前,祁向晨就已经抢先一步给出了解决办法。他嘴角带着淡笑:“我建议贺同学还是不要参加这次的比赛了,毕竟身体要紧。”
如果这一次的比赛,没有宋悦葳同行,贺清砚确实不打算参与。可如果有宋悦葳,他愿意尝试和克服。
学校报销机票,自然不可能选择价格昂贵的头等舱。那是贺清砚第一次踏进经济舱。
拥挤的座位,喧闹的声音,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群聚杂在一起,从身边路过的一个人还带着不知名的臭味,这一切都让有着轻微洁癖的贺清砚眉头紧紧皱起加之他那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几乎是在登机后寻找到位置的那瞬间,他就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安眠药的药瓶,直接干咽了两颗安眠药。祁向晨和宋悦葳的位置被安排在他的旁边,看见他的动作都不禁吓了一跳。宋悦葳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贺清砚的应激症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要知道那还仅仅只是五个小时的航班,从鹿港飞往法国,最短的航班也需要13个小时,这一次他又要怎么熬下去?宋悦葳抬眸看向贺清砚:“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不建议你陪我一起去。”贺清砚盯了她一会儿,才问:“你是在关心我吗?”垂在大腿上的手颤了一下,宋悦葳才用平静的嗓音回答:“你可以这么理解。”
贺清砚目光从她的手指上掠过:“我的身体我有数,不会有任何问题。有我陪着,总能帮上你一些忙。”
贺清砚属于那种很会隐藏情绪的人。
宋悦葳无法从表情来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如果你坚持的话。"她只能选择退步。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不同意,贺清砚也会跟着一起。贺清砚见她松口,顿时缓了口气:“买票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好。”
十三个小时的航班,跨越六个小时的时区,飞机有不少时间都是在黑夜中度过。
宋悦葳的睡眠一向都比较轻,稍微重一点的动静,都有可能惊醒她。此刻,意识朦胧之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粗重喘息,随着她意识的逐渐复苏,声音越来越重。
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意识瞬间恢复清醒。宋悦葳往一侧偏过头,只能看见很模糊的人影轮廓,在眼睛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贺清砚的样貌变得清晰。
他正单手捂住胸口,较之不少女生都要白皙的脸庞,彻底失去血色,成了一片惨白,微弱的光亮下,宋悦葳能够看清男生被彻底濡湿的的额发。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宋悦葳下意识就准备去按呼叫按钮,可在她按下之前,她先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肌肤相触,她能明显感知到此刻就连抓住她的那双手,也正在轻微颤栗着。“别按……“男生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粗粝得几乎辨不清他在说什么。“贺清砚!"宋悦葳冷下脸,顾虑到周围正在休息的其他乘客,她压低声音,凑近到男生耳边,严肃地声明,“这不是什么小事情。”贺清砚抬起头,侧脸擦过宋悦葳的嘴唇。
女生赶忙往后避开了些距离。
男生将他抓住的那只手,缓缓地放在了他的胸口位置。手掌贴上去的瞬间,宋悦葳就感受到掌心下那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极速、无序,震得她的手掌一阵阵发麻。
那是震的,还是其他,宋悦葳说不清楚。
但她清楚,现在的贺清砚需要一名医生。
一只手被抓住,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去够按钮。“葳葳。"男生的呼唤又一次止住了她的动作。他的额头抵在宋悦葳的肩膀上,越发沉重的喘息混杂着痛楚的闷哼,在咫尺之间传递到女生的耳中。
他牢牢地攥紧手中唯一的慰藉,发出呢喃般的请求:“葳葳,你能抱一下我吗?″
抬起的手彻底僵在了空中,宋悦葳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她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贺清砚……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粗重的呼吸霎时停滞。
除去掌心之下的轰鸣心脏,宋悦葳再也感受不到贺清砚的任何声音。而渐渐地,心脏的轰鸣也逐渐远去。
原本死命抵在胸前的手正在被贺清砚一点点地放开。在那瞬间,精神上的疼痛已经压过了生理上的疼痛。又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