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玥笑:“允儿,不如便叫太子哥哥,或者就叫哥哥吧。”允儿似懂非懂,却依言喊道:“太子哥哥。”谢煊从衣带上解下一块玉佩,交到允儿手中,“初次见面,较为突然,这玉佩尚且拿得出手,便作为见面礼赠给允儿弟弟。”舅舅与舅妈忙要领着允儿跪下谢恩,程时玥却拦了她,温声道:“舅妈,允峥的心意而已,您这样可就是生分了。”听程时玥这么一说,二人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谢煊。太子殿下正望向允儿,眉宇间神色柔和一片……舅妈与舅舅相视一眼,安心地坐回了原处。
原来传言中冷情又生人勿进的太子,对外甥女很是看重。“圣上与殿下待阿玥好,连带着待我们也好,真好,我等真不知要如何感谢……“舅舅心中感慨,满上酒水,“殿下,这一杯为臣敬您,往后阿玥,还要劳您照顾。”
谢煊举起酒杯,“莫要客气,二位是我的长辈,疼爱阿玥,自然也是我分内之事。”
程时玥望着两人酒杯相碰,眼角又忍不住微微湿了。他说,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
于是他真的用实际行动在证明给她看,将她的长辈当成自己的长辈去尊敬,将她的弟弟当成自己的弟弟去关怀。
正感动间,身侧的允儿竞不知为何,开始用嘴啃起了桌沿。“允儿,你这是跟谁学的毛病呢。“舅妈伸手将允儿从桌前扒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谢煊道,“小娃儿正是爱模仿的时候,许是跟阿玥养的那条狗学的,到处啃。”
谁料赵允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指,指着谢煊道:“允儿跟太子哥哥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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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赵允认真道:“太子哥哥啃姐姐了,我方才瞧见他啃姐姐的……
话还未说完,舅妈就已经将小娃儿漏风的嘴捂住了。“咳……这个嘛,殿下,我们这小儿从小放养,管教不周,还请殿下宽恕。”“对对对,小娃不懂事,胡说惯了,殿下莫要一般见识…”倒是谢煊一派淡然,目光略过身侧如乌龟一般缩着头的程时玥,………无妨,童言无忌。”
程时玥脸红得要滴出水来,却不知要如何消解,只好一味地往嘴里塞菜,来掩饰自己的万分尴尬。
谁料允儿一把扒开自家母亲的手:“娘,桌子不好啃,我,我也要啃…”谢煊脸色肉眼可见地凝住。
下一刻,舅舅将允儿像抓小鸡仔一样地拎了出去。在后头憋笑憋得难受的青橘与丁炎,终于才有机会破功笑出了声。大
镇西王时占押送纳不达回京在即,按理原应是帝王亲迎功臣。然近日圣上旧疾仍未得见好转,只好下令以太子代劳。谢煊对着屋内铜镜正了衣冠,见程时玥亦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穿衣,诧异道:“不多睡会?”
程时玥红着脸,幽怨瞪了他一眼。
昨夜她终于以亲身经历明白,屋内那秋千的作用了。“他救我一命,于理,我该去迎接的……怎么,不许我去?”“你现在脾气倒是大了。“又是瞪他又是质问他的,近日母皇都不再对他如此了。
谢煊矜贵的俊脸绷了绷,嘴上却是妥协道,“同行可以,但他惦记着你,你不许与他独处。”
“知道啦,我的殿下。“程时玥将笑意化为一个啄吻,飞快地印在了他的面颊。
谢煊依旧冷着脸,一声不吭。
只是片刻后,脸上却微微发了热,余温久久难消。准太子妃随太子殿下迎接功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到了城关,远远便见着了镇西军的军旗,在风中猎猎吹响,庄严肃穆。时占在队伍里一骑当先,身后的囚笼中,坐着一个神色枯槁的中年男子。时占打马向前,高声呼喝:“臣时占幸不辱使命,将乱臣纳不达带回京师!”
“开城门,迎功臣。”
谢煊展臂一挥,随即城门缓缓大开,夹道百姓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大烈滋扰大楚边关经年,今朝终于俯首称臣,这是何等的千古盛事!纵使多年之后。
这气吞山河的伟烈,激荡人心的场景,犹在所有人血脉中冲撞不息,令所有亲历者振奋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