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州赵子高的外甥女,程挚的次女,闺名时玥。”
云先生眉梢含笑:“竞是子高兄的外甥女?程姑娘幸会。”程时玥便有些好奇,问:“云先生认得舅舅?”逐州地远,舅舅又只是一介商贾,因此从不见京城有人提起过舅舅,但她没想到云先生竞认识舅舅。
“子高曾与我有过生意往来,此人极讲信用,是性情中人,我们曾有过命的交情。“云先生道,“看来姑娘也与我有缘……来人,快上茶点。”侍女很快便端来了事先备好的茶与形形色色的糕点,不论是生吃的、蒸煮的、煎炸的,还是市井常见的、高门与宫廷中才有的,应有尽有。“不知程姑娘口味偏好,便叫做糕点的一样来上一些,供程姑娘任选。“云先生笑意温润,“就当是自己家中,莫要客气。”程时玥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糕点,哪怕是曾经在永安侯府,父亲与沈氏奉皇命张罗庆功宴,也不曾有这般丰盛。
很快,她便看中了远处一小碟油炸糕点,外皮拉丝,看起来金黄酥脆,内里似是有水果作馅料,令人心喜。
只是那糕点放置在云先生跟前,离她实在太远,她不好意思伸手去程时玥舔了舔嘴唇,正准备退而求其次拿自己跟前的另一款式,却见谢煊忽然立起,伸手去将远处那块金黄的糕点拿到了她手中。程时玥:谢殿下。”
谢煊颔首,低声道:“对喜爱之物,莫要将就。”程时玥一愣,抬眼看云先生,他正用含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与谢煊,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谢煊起身从他跟前拿走糕点,也一点也不介意二人当着他的面偷偷说悄悄话。
她便放下了心心来,对谢煊小声道:“那我想要的,殿下都给我拿么?”她声音压得很低,更显得又软又娇,谢煊只觉得心中似有片羽毛轻轻划过,酥酥痒痒,叫他一窒。
“自然,这还需要问么。”
程时玥便偷偷抿嘴笑,一边将那糕点放入口中。先是炸得恰到好处的香脆外皮在嘴里炸开,再是带着怡人果香的甜酸馅料在舌尖匀开。她不禁开心地夸赞道:“好好吃,殿下也吃呀。”谢煊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块放入自己嘴中。再往后,只要是程时玥眼神瞟过的糕点,谢煊便即刻心领神会地拿到她跟刖。
程时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云先生却笑着道:“允峥早便说你爱吃爱做这些糕点,今日这些便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若是吃不完,一会儿我叫人打包了给你带回。”
“阿……“程时玥便有些意外。
他竞知道她喜欢糕点?可她以前从未与他说过。“谢过云先生,“程时玥顿了顿,又悄声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俏皮道,“也谢过……允峥。”
只见一旁谢煊状若无人地饮了一口茶水,耳根却已经微微发红。吃过糕点,云先生带程时玥与谢煊参观府邸。因着云先生府中实在太大,要以车辇载以通行,于是云先生单独乘轿辇,程时玥与谢煊共乘坐一辆牛车,看四处风景。令程时玥没有想到的是,这云府中竟有一片宽阔澄碧的湖水,湖边还有小舟。
云先生的轿辇在前边停下,对程时玥道:“此是人工开凿的湖,程姑娘若是喜爱,可与允峥泛舟。”
说罢又笑着添了一句,“允峥会划桨,你们去玩耍片刻吧,我去凉亭等你们。”
此刻微风徐徐,阳光正好,程时玥有些期待地看了一眼谢煊。只听他道:“下车吧。”
程时玥便跟着他来到岸边。
谢煊身姿敏捷,先自己跳上了船,随后对她伸出了手。程时玥本有些怕水,但见他站定在船上,便也将手交到了他手中,由他一握一扯,便稳稳当当地来到了船上。
谢煊在前边缓缓撑船,程时玥便静静坐在船中看美景。日头比方才有些大了,他站着的角度却恰恰好替她挡住了阳光。湖岸烟柳垂丝,柔柔拂过澄碧的水面,荡开圈圈涟漪。此时正值盛春,并无菌茗,但今年春日热得早,荷叶也早早浮出水面。那田田的新绿之间,间或有蜻蜓点水而过,掠起细碎的光斑。再远处,黛色假山深深倒映在如镜的湖水中,仿佛将天地都温柔地盛在了这一泊清浅里。
看着看着,她竟不自觉开始小声哼起歌来:“水涟涟呀柳丝长,荷叶绿绿擎作伞,阿娘摇橹采菱去,留我与月话家常……
那是逐州的小调,儿时娘亲常唱给她听。
程时玥一曲哼毕,前头便传来谢煊的声音:“唱得不错,我竟从未听说过你会唱歌。”
……殿下谬赞了,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程时玥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隐隐有点担忧。毕竟自古以来,女子会歌会舞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只因歌舞常是身份低贱的女子所表演,来供达官贵人所赏玩的。
就如程时玥,她从小养在娘亲赵乐平身侧,原本歌喉不错,又得赵乐平教导,会唱许多好听的小调。可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她才知道这些在高门中都上不得台面,不敢展现在人前,唯恐叫人看轻。谢煊便道:“倒也不必这样想。其实高低贵贱,这些都不过是世人的执着罢了。如母皇,她其实也极为喜爱歌舞乐器,且尤擅琵琶,会弹会唱。”“……琵琶?“程时玥心中一跳,忽然才想起云先生那画中的女子来。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画中女子的模样竟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