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嫣然一笑,温顺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办。我会安排好,保证有记者抓拍到你走进人行大楼的画面。”
不需要更多解释,她便领会了吴楚之意图制造的“信息烟幕”。
一直凝神看着这一切的陈星火,镜片后精光一闪,突然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疑,“董事长!您这…该不会是在担心…我们这边有…?”
“哈哈!”
不等吴楚之开口,刚挂断卫星电话回来的吴毅航朗声笑着拍了拍陈星火的肩膀,
“大师兄,你这句简直是无比正确的废话!怎么可能没有?
小师弟这招高明,‘将计就计’!妙得很!”
吴楚之脸上的冰冷完全化开,露出一个近乎狡猾的嘿嘿笑容,眼神如同盯着群狼的猛虎,
“没错!我就是要给他们看!就是要让华尔街那群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知道,我吴楚之手头还攥着新造的、闪亮的‘子弹’。
让他们挖空心思去查证,去调动力量堵死他们认为我的‘粮草通道’!
最终目的,就是让他们心满意足地认定,我已经是山穷水尽、孤悬海外、可以被他们放心大胆围上桌分食的‘孤家寡人’!
嘿嘿……”
陈星火一点即透,立刻明白这是吴楚之要布下一个以自身为饵的精妙陷阱。
但旁边的吴毅航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刚才以为只是诱敌,现在才彻底明白这计划中蕴含的恐怖野心!
他指着吴楚之,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我的老天爷!小吴!你别告诉我……
你是想把华尔街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也……也一块算计进去往死里坑啊?!”
吴楚之只是耸了耸肩,动作轻松随意,但脸上的笑容却危险得如同盯紧猎物的黑曼巴蛇。
他用最简洁最傲慢的英文回应:“whot?”(有何不可?)
无需等待两人的震惊,他转头看向角落安静记录的韩毅,“韩毅,你先到隔壁休息室等我。今天的会议内容涉及到的操作手法,晚些我再单独和你讲解。”
韩毅闻言心头一热。
恩公不仅将“想学投资”的请求记在心上,还特意安排单独辅导!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和会议室内凝滞的空气中,他恭敬起身,离开前对着吴楚之以及墙上阿根廷暴乱新闻深鞠一躬。
那正是他梦想踏入的战场。
“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会议室门在韩毅身后悄然关上,将那个金玉满堂却又暗流涌动的世界隔绝开来。
几乎与此同时,墙壁内嵌的巨幅电视屏幕上,那个正在疯狂燃烧、扭曲变形最终碎裂的巨大美元符号猛地亮起,血红的火光仿佛穿透了墙壁,在刹那间照亮了走廊昏暗的一角,也映亮了韩毅微微侧过的脸庞和他眼中跳跃闪烁的光点。
那不是火光在瞳仁中的倒映,而是从心底深处重新被点燃、比屏幕上的火焰更加炽热的火苗!
这团火,在他以前蜷缩在破旧货车的驾驶室里,被枯燥的长途路途中那个广播里关于东南亚金融危机的激烈讨论所点燃,尽管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于生活的泥沼。
那是他投资之魂的最初萌动。
走出门时,这个在一众大佬面前显得笨拙局促的小会计,动作有些僵硬,粗粝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极为珍重地按了按左胸口的衣袋。
那里藏着一本磨毛了边、纸张泛黄的《投资学原理》。
就在昨夜,在寂静的宿舍昏黄的灯光下,他读到“货币危机传导机制”章节时,满脑子还是干涩的概念和抽象的链条。
然而刚刚,电视里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震天动地的怒吼、破碎的橱窗、熊熊燃烧的车辆…那些刺目惊心的画面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感官。
书上冰冷的文字瞬间被赋予了血肉的温度和窒息的重量,货币贬值的狂风如何在瞬间抽干经济血脉、恐慌如何像病毒般蔓延……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了理论的骨骼与血肉之间的联结。
这股冲击来得太猛烈,让他的脚步在走廊里都有些虚浮。
走廊尽头,唐国正此刻正带着人警惕地来回巡视,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韩毅脑中翻腾的理论与现实碰撞得过于剧烈,急需一个宣泄口。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拦住了唐国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唐叔…那个…信用违约互换,在实际操盘的时候,到底应该先看主权cd的走势,还是先盯紧汇率的波动?”
唐国正猛地停住,愕然地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年轻人,仿佛在听外星人说话。
足足两秒的死寂,韩毅瞬间被这无声的错愕惊醒。
一股巨大的羞赧猛地窜上头顶,他慌忙低下头,脖颈僵硬,
“对不起唐叔!我又犯傻了!瞎问的!”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开。
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留在原地的安保组气氛才稍有松动。
紧跟在唐国正身后的汪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油光发亮的光头,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唐国正,压低了声音嘀咕,
“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