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不可深交
不知觉间,谈令仪的掌心被她蜷紧的指尖压出鲜红印记,她怔然松手,垂睫作思索状。
下回谈令仁再瞎乱磕,谈令仪就把这事儿说给她听。别再说什么他对她有意思这种话,谁家好人老吓唬心仪的女孩子?这得是千年老狗的道行。她连忙伸手抓他,殷灏猝不及防,被她一拉,马车行路又不稳,身子晃了两下便往她身侧栽。亏是殷灏抬臂及时,伸手扶住她头顶的马车壁而后缓缓落座,含嗔带怒地瞅了她一眼,见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心口不上不下卡着什么。这番纠葛,殷灏坐得离谈令仪近了很多,他的乌青衣袍盖上她的膝头,但谈令仪好像没注意到。
她幽幽叹气:“不必去找白默,我说便是。”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将从白默那知道的事和盘托出,但是白默性别和来处,她还是隐瞒了下来。
“殿下,就这些,再多便没了。“谈令仪老实巴交缩在角落,要多乖觉有多乖觉,但殷灏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偷着骂他。垂落在她身上的乌青色衣袖随着那人后撤的动作滑下,谈令仪后知后觉低头摩挲手背,消解织物蹭过的痒。
“知道了。”
“殿下是要去直接找圣上求搜查令?"谈令仪问道。殷灏睨她一眼:“你当这越级搜查令是那么好拿的?我且问你,拿到搜查令却什么都没搜到,我该怎么跟陛下交代?”“还要交代……
“陛下是本王叔父,不是亲爹,便是亲爹也不会这么不计后果地宠着。若是诬查,批搜查令的陛下难做,君臣关系有伤。所以,仅凭白默一面之词,这搜查令拿不了。”
“那殿下可有别的法子?”
这人疾言厉色咋呼她让她和盘托出,可别说他无计可施。“既有了方向,便不怕查不到什么。“殷灏敷衍罢,扫了她一眼,“你不许插手此事。”
谈令仪听了直呼冤枉:“殿下明鉴,小女樗栎之才,哪能掺和这种大事?”殷灏没上她当,直勾勾地盯着她:“若本王没来问你,你捏着这个线索,想干什么?”
谈令仪:…
就特讨厌和这种爱较真的人玩。
“那当然是回明法台如实禀报殿下,却不料殿下自个儿找上门来。”殷灏又好气又好笑地拧了一下眉,咬牙切齿中含带一丝笑意:“小骗子,方才你分明不愿意说。”
“哪有不愿意说?只是小女……下官脑子迟钝,须得给点时间组织语言。殿下上来又吓又逼,骇得下官更不知如何说了。"谈令仪梗着脖子,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简直是胡搅蛮缠。
殷灏懒得和她拗,收袖坐正:“让车夫把我送回明法台。”谈令仪没应,反而问道:“殿下,您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我也好帮着看看这法子妥不妥。两人总比一人全面些。”“一人?“殷灏慢条斯理道,“本王的那些手下是死的不成?”谈令仪老实了。
再问下去,这人又要说她多管闲事。
不管就不管。
谈令仪拉着脸冲马车外的车夫道:“阿夏,去一趟明法台。”她下值早,在白家没耽搁时间,即便回头送了一趟殷灏回明法台,待她到家时,天还亮着。
谈令仁碰见她回来,兴高采烈拉着她,要和她一道去谈令倩那儿学制香。谈令仪警惕道:“又任务?”
谈令仁闻言鼓鼓腮,一把扔开她的手:“什么话!府里请来的制香师傅教学实在是没意思,我睡了好几回。今日二姊姊说可以亲自教我,她的香道技艺京中无有出其右者,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带你一起你还想着我别有所图!我要别有所图是这样子吗?”
谈令仪眨眨眼,诚恳道:“说实话,看不太出来。”谈令仁语塞,心想此人演技那么差,看不出别人的差演技也正常,便也不纠结此事,抓着她念叨:“走哇走哇,一起去哇!”左右下值早,回去也是百无聊赖地看话本。谈令仪欣然应约,心里盘算着跟谈令倩学会香道后,就可以自己调味道很清新的熏香,不必再闻傅母安排的那种味道稍重的香了。
思绪触及此,她恍惚想起殷灏身上的薄荷香味,心心说回头还可以跟他要香方回来做,他敲走她查出来的信息,总得补偿回来才是。陪着谈令仁学制香学到入夜,她打着哈欠往回走,路过谈慕珩的院子,忽闻里头传来慈窕窣窣的声音。
谈令仪步子一顿,扭头看院门,上头谈昭命人卡上的锁还在原位,没有打开的痕迹。
那人是怎么进去的?来飞贼了?
谈令仪立在墙边思索片刻,系好手袖衣摆,轻车熟路地攀爬上去,脑袋小心翼翼冒了一个尖。
院中少年低首洒扫院庭,长发被发带随意束在身后,未被束进去的额发慵怠地垂落在鬓边。
他的脚边摆着一叠黄纸钱,晚风一吹,像原野迎风摇摆的小野花。打扫院庭的少年注意到纸钱上压着的石头快被掀开,又弯腰捡了一块更大的压了上去。
直起腰时,面目在盈月下清晰可见。
谈令仪松口气,双臂一用力,攀上院墙坐好,出言道:“阿弟,你才回家啊?”
谈慕珩动作一顿,闻声仰起脸,露出乖巧温沉的笑:“阿姊,快下来,不要摔到。”
谈令仪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