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瞟。杨琳见怪不怪,跟林坤河说:“这个店肯定很快就会倒闭。”这帮烂仔天天在外面打台球,要么在里面打老虎机,又色又脏又凶,鬼才愿意进来买东西。
林坤河伸手:“我来提?”
杨琳摇摇头,想说自己拿得动,林坤河却直接接过去,一声不吭往前走。他有点喝醉,但走路还是稳。
杨琳看得有些愣,挠了挠耳朵想起点什么,追上去说:“你抽烟吗?”林坤河侧了侧头。
杨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客人送的,这个很贵。”林坤河问:“客人还给你们递烟?”
杨琳说:“我找他要的,搭个话。”
她对自己打招呼的方式有些得意:“那个客人很酷的,每次过来都不正眼看我们,但我问他要烟,他一样递给我了。"所以有些人就是看起来很难搞,实际接触起来也没什么。
夜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杨琳也慢慢练就一双火眼金睛,顺势念起自己的观人经和处世学。
她实在是高兴,替何渊文高兴。
林坤河来,证明何渊文不是一个真朋友都没有,人在困境中才知道这份情谊的可贵,杨琳越想越兴奋,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她领着林坤河进了出租房,上楼后熟练地一跺脚,把烟往林坤河耳朵上一别,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杨琳马上摘耳环,踢掉高跟鞋。
找拖鞋时她招呼林坤河:“没事的,你随便踩,我是穿这个鞋不舒服。”地板拖得很干净,杨琳脚出了汗,赤脚在地板上一踩一个印。拖鞋在她上班前洗了晾在阳台,杨琳穿好拖鞋回去,林坤河安静地在客厅占据着一片位置。
他喝过酒,话不多甚至偏向沉默,像她在百货店里悄悄观察他那会,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的样子,但高高大大站在那里,又不容忽视。他在打量这间屋子。
杨琳觉得,他应该是没想到何渊文会跟她来住这种地方。他们都觉得何渊文不该跟她来这里上班,林坤河虽然没说,但多少也会有这种想法。
于是杨琳从对抗中产生一丝微妙的局促,解释道:“这里蛮好的,房东人不错,位置也方便,想买什么下楼就有,想吃什么也是随便选。”她想告诉他,他们过得很好。
林坤河看着她,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杨琳重新打起精神招呼他:“你坐一下,我去把西瓜切了。”她做事很快,西瓜也切得很大一片,端进去时林坤河正好来消息,杨琳脱口问:“嘉怡吗?”
“同学。“林坤河回完信息,屏幕也没按灭,就那么放在茶几上。全英文的界面,杨琳看不懂,默默把视线调开。她问起他爷爷:“人好点了吗?”
林坤河说:“好了,恢复得还算快。”
杨琳又问:“怎么会中风啊?”
她记得他爷爷很精神,在百货店那会,杨琳经常能看到他爷爷一大早去爬山,中气十足。
林坤河目光在她摘下的,那对带着血的耳环上,答一句:“人年纪大了是这样,他又喜欢喝酒。”
杨琳一叹气,又想起来:“我们店里也有个客人中风,都坐轮椅了,一样咸猪手摸人…"她嘀嘀咕咕,感觉脖颈有汗。这才几月份,她老家还穿几件衣服,广州已经热得像入了伏。杨琳反手摸了一把汗:“好热,我换个衣服。”虽然卧室有门,林坤河还是很自觉地避去阳台。阳台是长方形的,走道上砌了点水泥台子,台子上摆着煤气灶和厨具,也因为这个台子,让本来就不宽的过道变得更窄。但这里跟客厅一样,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很像样,不锈钢水槽又净又亮,连调料瓶都擦得很干净。
这种程度的干净不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明显是平时用过就会随手清理。角落的桶里养了一条鱼,应该还是活的,林坤河踢了一脚,听到杨琳出来的动静。
她换了件T恤和牛仔短裤,裤筒下两条笔直的白腿,一字拖下是她涂黑的十根脚趾甲,右脚还有张创可贴,大概是被高跟鞋磨的。杨琳没留意他的视线,她一出来就看到在他头顶飘荡的内衣裤,赶紧拿叉子收起来。
林坤河目不斜视,像没看见。
杨琳放完衣服回来,厕所的水龙头没关严,水还在一滴滴流进下面的桶里。杨琳马上关掉:“这里有时候会停水,我们习惯接一桶备用。”林坤河也没戳破她,只是看着那些菜问:“需要我帮什么忙?”“不用,你坐着等吃就行。"杨琳套上围裙,不让林坤河动手。既是待客之道,又好似她在这个环境中有绝对的权威。杨琳做事很麻利,做菜是她很小就学过的,但杨琳没杀过鱼。她以前买的都会让摊主杀好,今天因为怕会放臭,所以只能养在桶里,又因为何渊文加班,只能自己杀。
鱼一惊一乍,杨琳也一惊一乍,哆哆嗉嗦。阳台灯泡又不太亮,她转头喊林坤河:“你帮我打个手电好吗?”林坤河看了眼:“我试试。”
杨琳有些犹豫,但手里的鱼猛地蹦了一下,她再想不起什么待客之道,赶紧站起来把地方让给林坤河。
林坤河按住鱼,用力时,小臂肌腱锐利地鼓起。建筑生画图的手还是很好看的,杨琳问:“你是不是以后就帮人家建房子了?”
林坤河说:“应该是。”
杨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