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
偶尔一两点昏黄的光闪现,才提醒人们,掩映在楼层空袭、破破烂烂各种帐篷组成的居留地的存在。
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每日的风吹日晒,要想有个不透风的帐篷遮风挡雨,对与很多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而言,都只是一个奢望。
但这些在贫乏中挣扎的人们,每当看一眼更黑暗的海平面上墓岛所披挂的一身恐怖的黑纱,尤其是三两声哀嚎远远传来的时候,心中依旧会有一丝优越感,并继续凑合活着。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一旦发现还有比自己更糟糕的同类,总有一种莫名的安慰和满足感。
墓岛,海珠市的遗弃之地,在一些人的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漆黑的大海夜空里,繁星闪烁,为星球的万千生灵,播撒可怜的微光。两轮月亮在云海里时隐时现,从远海的海雾里突然映出一艘船的影子,而这船的影子躲在一座无人岛的阴影旁边,在风中摇曳。
三艘皮划艇悄悄向墓岛摸了上来,海浪正激荡着延伸入海的狭长沙滩,最终化作无数涟漪,扩散进黑夜之中。
奥尼尔蹲在颠簸的橡皮艇里,夜视镜下的墓岛轮廓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他再次确认了白天的卫星监控图——馒头山主哨所的视野存在盲区,一片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沙滩。
完美。
“避开码头,从预定滩涂涉水上岸。”他低声下令。三艘橡皮艇如同暗影中的鲨鱼,悄无声息地滑向那片看似混乱的沙滩。
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距离沙滩还有十几米,橡皮艇底部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像是撞上了水下锋利的礁石或废弃金属。
“咕嘟……咕嘟….”
中间一艘皮划艇四周,冒出一串串水泡,巨大的空气泄露声伴随着气泡翻滚、爆裂,溅起咸腥的海水,飞落在驾乘者脸上。
“FK,怎么回事儿?”
一嘴浓重的美利亚口音,打破了夜的沉静,虽然声音不大。
“闭嘴,这是近海……..”很快便被另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怕什么,这不过是个死岛,咱们搭的也是东华的船。”前者语气中满是不屑。
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而言,岛上的难民不过都是些举手干翻的小角色,何况他们有白天最新的卫星监控资料。
“米根,别忘了驻军的海岸炮,潜入东华就等于侵略。”船尾的女子压低声音道。
“队长,船被不明物体刺破,正在下沉…….正在下沉……”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从步话机里传到了中间船上,随即白色的浪花从三艘船四周泛起来,星光下映出瘆人的一片白色星星点点。
“全体弃船,涉水前进……..”奥尼尔咒骂一声,率先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
几十声落水声和呼啦啦的划水声响,从三个方位向海滩溜过去。全副武装的佣兵,不得不拖着装备,狼狈地蹚水上岸。出师不利,让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几分钟过后,墓岛迎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或许是门铃坏了,这些湿漉漉的家伙没有敲门,就擅自站在了利剑般伸出的海滩上。
但整个墓岛,没有鲜花也没有枪炮,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或许岛上的主人们,已经睡着了,在这昏暗星光掩盖下的夜里。
至少这支雇佣兵派遣队的队长,奥尼尔是这么想的。
看看一个个从涉水上岸,逐渐聚拢来的手下黑色制服身影,没有人知道今天,刚好是奥尼尔32岁生日。
他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等到这一天,尽管这让人欣慰的日子是在洗了个海水浴,浑身湿冷甚至有些小颤抖的海滩上度过的。
尽管这次行动队的队员很多都是东拼西凑的杂牌,但至少他们从灾难日活到了现在。
而从先前卫星资料上看,这个小岛并不像常人想象的那般如同阿鼻地狱,这才是昔日雇佣兵习惯的作战场景。而非与那些可恶的、摇摇晃晃的、浑身散发着尸臭的行尸不断纠缠。
“准备行动。”
用夜视仪进行了初步侦测,奥尼尔下达了命令。
31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带着一身的海水,掏出了消音器快速的装配到各自的枪械上。
在这里,东华国的近海岛屿上,只允许一场无声的战役,任何明显的枪炮声,都可能招致驻军围攻。
这是本次任务所不能允许的,墓岛距离湾仔基地太近了。
当然正因为如此,这批刀尖上的舞者才能获得神秘雇主那笔令人满意的报酬。
被湿漉漉的头套搞得有些难受的米根,直接掏出了军用匕首,说实话对于岛上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很多人都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米根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无声的突袭,米根更喜欢用刀,而不是热兵器。
也正因为如此,人高马大他被同伙冠以“屠夫”的绰号。
沙滩上,海浪澎湃,黑影彤彤。
中间的人影一挥手,整个散兵阵列一字排开,沿着狭长的海滩向前推进,激荡的海潮声彻底掩盖了他们踩在沙滩上的细微脚步声。
高大的沙丘、礁石群、半埋的废弃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