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灼灼盯着他看。
林光逐面红耳赤上前,礼貌鞠躬给经理道歉。
经理认出了他,连忙摆手,掩唇笑着说:“能理解、能理解!”其他员工也纷纷偷笑迎合。
林光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不好意思。
有种学生时代被同学们起哄的羞怯感。
方旬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坐在高椅上,双手交叉枕在柜台上,额头埋进臂弯间,又将手机死死圈在脸庞下。
林光逐走近,这时候才挂掉电话。
方旬察觉到了什么,将脸从臂弯中偏出几寸,眼尾覆着层酒醉氤氲的薄红。
“我不喜欢你和他单独吃饭。”
林光逐很冤枉:“没单独啊。他爸妈还有我妈都在。”
方旬说:“更不喜欢了。”
他将脸重新枕回去,“我像个局外人。”
林光逐微顿,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凑过去轻声说:“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方旬:“我要回大海。”
林光逐眼尖瞥到他脖颈上有青紫的痕迹,迟疑伸手将他后脖子处的衣领往下拽了几厘米,而后一秒拉上,呆坐了足足五分钟。
他看见了形似鱼鳞的东西。
上一次在挪威登记结婚时,挪威也好死不死的下了一场大雨。方旬与迎接他们的盖尔娜一同淋了雨,两个人的状态都极其诡异。
且刚才李乐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一直莫名其妙地在强调“雨”。
林光逐怕看走了眼,眉头拧着要再拉开衣领细看一眼,方旬却突然间呼吸声加重。
似乎压抑着疼痛,嘶声连连。
林光逐手足无措,才想起来问店员要了件黑色的雨衣,而后搀扶起方旬。
临走前还不忘问店员。
“他有看中哪一款婚戒吗?”
……
……
商场外雨势很大。
林光逐搀扶着方旬,一路跌跌撞撞走到车里,刚将方旬扶进后座,衣领被后者一拽,他就跌在了方旬身上,慌乱时爬起来将车门关上。
他的身上、雨衣上,全都是雨水。
水滴顺着他的额头,沿着鼻梁往下滴,落到了方旬的脸颊。
方旬闷哼一声,像是疼极了,偏头避让。
林光逐意识到雨水似乎会对方旬造成伤害,立即想起身拉开距离。
方旬却长臂一伸紧紧箍住他的腰,用力将他向下一拽。
这么一上一下的折腾,又有更多的雨水顺着林光逐的头发向下滴。
方旬被雨水盖了满脸,剧痛无比下意识仰了仰下颚,却死活不肯松手。
很快耳廓上漫起若隐若现的蓝金色鱼鳍,鱼鳍的尖端抵住了车门,微微弯曲。与此同时,幽蓝的鳞片顺着方旬的脖颈向下蔓延。
林光逐呼吸都停滞,瞳孔微缩看了半晌,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顶部的车灯。
将后排的车灯给熄了。
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上,下雨天鲜少有人在外走动。
但车流不断,也陆续有鸣笛声。
香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黑暗的车厢里安静了片刻,林光逐才听见自己恍惚的声音,“我身上全是雨,你先别碰我。”
“你让我……别碰你?”方旬手指摸索到他的后脖颈,将他向下按,想要吻他的唇。
只是下唇刚蹭到他脸上的雨,就“嘶”一声条件反射后退几厘米,疼到鱼鳍都立起。
“…………”
缓了足足五秒钟才缓过来,方旬捂着嘴,另一只手臂后撑微微往上坐起,连带着身上的林光逐也往上起来了点儿。
一滴泪顺着方旬的眼角,侧滑过高窄的鼻梁。
林光逐盯着这滴悬而未落的泪,心脏像被揪住,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再一次浮现出微末毫无印象的记忆碎片——
全都是破碎的记忆,有时候是被冰封住的海面,有时候是一只在树梢中扑腾的海鹦。有时候又会变成一只被他拿在手中的录音笔。
“方旬,无论发生什么。”他听见自己对录音笔说:“我都喜欢你。”
许是酒精给的勇气,方旬脸色苍白固执看车座说:“我知道没道理生气,很正常的一顿饭,是人就会有社交。”
“可是林光逐,持之以恒的关照才是爱。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是在扯狗链。”
方旬自嘲勾唇:“我上周向你表白后,你忙你妈妈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一时间顾不上响应我,这我能理解。忙结束了,你妈妈今天出院了,你有空和张谨言一起吃饭,没空打开微信和我说一声你是个什么态度,你当扯狗链呢?”
林光逐摇了摇头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我本来打算等和你见面再说。”
方旬:“现在见到面了。是死是活给个准话。”他破罐子破摔般,眼眶更红,尾音颤抖道:“不行我就回大海,一辈子都不上岸了。反正你也不挽留我。”
“……”
林光逐盯着方旬耳廓上的蓝金色鱼鳍,语速很快说:“来的路上我都说过一万遍了。我说我也喜欢你。你别……”
顿了顿,他放轻声音继续:
“别回大海。你今晚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