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快擦擦,灶上烧了姜汤,趁热喝。”傻柱接过毛巾擦着脸,忽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往槐花手里塞:“给你的。”
是颗用玉米秆做的小哨子,黄澄澄的,上面刻着几道花纹。“刚才在地里做的,”他的声音有点闷,“吹着玩。”槐花把哨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呜呜”的响,像只小鸟在叫。傻柱看着她笑,眼角的水珠滑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夜里的雨下得更紧了,玉米地在雨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像在喝水。槐花坐在灯下,给白天的画上色。玉米叶的绿调了点墨,显得更沉,傻柱的草帽涂成灰黄,雨丝用淡墨晕染,朦胧得像层纱。傻柱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比往常重,大概是淋了雨,却依旧劈得整齐,柴块码在墙角,像座小小的山。
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肥料(五块),绿豆汤绿豆(一块),损失谷粒五斤(五毛),今日总支出六块五,预估玉米增产二十斤(两块),净亏损四块五……”他把账本合上,对着窗外的雨叹气,却又忍不住笑,“罢了,人平安就好,账明年再算。”
张奶奶在灯下缝补傻柱的草帽,帽檐磨破了个洞,她用棕线补了块,针脚密密的,像片小小的网。“明天该去摘豆角了,”她对旁边研墨的槐花说,“再不摘就老了,傻柱最爱吃凉拌豆角,放多点蒜。”槐花点点头,目光落在画夹上的玉米地,忽然觉得,这雨天的日子就像这玉米秆,看着脆,却藏着能弯腰的韧,像傻柱收谷时的坚持,像三大爷算完账后的释然,像张奶奶饼里多放的那勺油,藏着不声不响的疼惜。
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看着:傻柱撒肥的专注、玉米穗的鲜嫩、孩子们捕蚂蚱的欢闹……最后停在槐花的画纸上:“这雨里的玉米地画得太有感觉了,连雨声都像能从纸上飘出来,这才是夏天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阳光把玉米叶上的水珠照得透亮,像撒了把水晶。傻柱扛着竹筐去摘豆角,筐沿挂着把剪刀,是张奶奶特意磨快的。槐花站在门口看,手里的画夹已经翻开,笔尖在纸上飞舞,要把这雨后的清晨画下来:豆角的藤蔓在架上绕成圈,水珠从豆荚上滚落,傻柱的草帽上还沾着泥,一切都像洗过的,清清爽爽的,让人想咬一口。
傻柱见她画得专注,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煮玉米,是张奶奶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烫得能焐热整个手心。槐花捏着玉米,看着画纸上的玉米地,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煮玉米,外面的皮看着普通,剥开来,里面全是金灿灿的甜,让人舍不得放下。
玉米秆长得更高了,已经没过头顶,走在垄间,像钻进了绿色的隧道。傻柱在里面授粉,手里拿着根雄穗,往雌穗的花丝上轻轻抖,金黄的花粉落在他的蓝布褂子上,像撒了把碎星。“这活得轻手轻脚,”他对跟在后面的槐花说,“花粉碰掉了,就结不出满棒的籽。”
槐花把这景象画下来。雄穗的花粉用淡墨点染,雌穗的花丝画得像团红雾,傻柱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的弧度透着股小心翼翼。许大茂举着相机想进来拍,却被玉米叶刮了脸,“哎哟”一声退了出去,引得傻柱直笑:“让你瞎闯,这玉米地不认生。”
三大爷蹲在地头数花丝:“这棵有十三根花丝,我算过,一根花丝结一粒籽,这棒至少能结十三行,每行二十五粒,总共三百二十五粒,不多不少。”他忽然指着远处的云,“这天看着要晴,正好授粉,三天内准能坐果。”
张奶奶送来的午饭是菜团子,玉米面做的皮,里面裹着萝卜缨子,蒸得暄腾腾的。傻柱坐在玉米叶铺的垫子上,一口一个吃得香,菜汁从嘴角流出来,他赶紧用手背擦,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槐花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画夹里的空白还太多,得赶紧把这鲜活的日子,都一笔一笔填进去。
日子在玉米的拔节声里、在花粉的飘散里、在菜团子的热气里慢慢淌。槐花的画夹越来越厚,里面有傻柱沾着花粉的肩头,有三大爷数花丝的认真,有张奶奶的菜团子,还有许大茂被刮红的脸。每一页都带着点绿,沾着点甜,像把夏天腌成了酱,咸津津的,越嚼越有味道。
这天,傻柱从玉米地回来时,手里捧着个刚成形的玉米棒,绿皮裹着,像个没睡醒的娃娃。“给你,”他把玉米棒往槐花手里塞,“刚摸着有点硬了,过阵子就能吃嫩的了。”槐花捏着玉米棒,指尖能摸到里面的籽粒,像揣了串小石子。
她把玉米棒画在画夹的最后一页,旁边写了行小字:“傻柱说,过阵子就甜了。”笔尖的墨还没干透,晕在纸上,像个没说出口的盼头。而那些长在地里的玉米,还在使劲长着,等着某天,把绿皮撑开,露出满肚子的金,惊得这日子,又热闹起来。
玉米棒渐渐饱满起来,绿皮被撑得发亮,顶端的花丝褪成了深褐色,像老爷爷的胡须。槐花蹲在垄边,画夹摊在膝头,正给玉米棒添最后一笔——用赭石色点出微微鼓胀的籽粒轮廓,笔尖划过纸面,带出细碎的声响,像玉米粒在壳里轻轻动。
“傻柱在掰嫩玉米呢,”张奶奶拎着竹篮从地头走来,蓝布帕子沾着露水,在额头印下片湿痕,“你去帮着拾拾,别让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