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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春天的盼头(3 / 4)

汗,驴倒乖,顺着她拉的方向走,铃铛响得更欢了。“你看,”傻柱在旁边说,“它听你的。”槐花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脸上,把绒毛都染成了金的,鼻尖还沾着点白盐粒,是刚才搬盐时蹭的。

快到村口时,傻柱忽然勒住驴:“等我会儿。”他跳下车,往旁边的巷子跑,没多久手里举着个糖画回来,是条腾云驾雾的龙,糖色透亮,在阳光下闪着光。“刚才绕路买的,三大爷没瞧见。”他把糖画递给槐花,额头上还冒着汗,“快吃,化了就不好看了。”

槐花咬了口,甜丝丝的,糖香混着晨光的暖,在舌尖漫开来。她举着糖画,让傻柱看画纸上的小糖人:“你看,我早画好了。”傻柱凑过来看,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画得真像!比买的还好看。”三大爷被吵醒了,揉揉眼睛问:“啥好看?”傻柱赶紧把糖画往槐花身后藏,笑着打岔:“没、没啥,说三大爷您刚才打盹的样子,像庙里的弥勒佛。”三大爷“哼”了一声,又闭上眼,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

驴车进了院,张奶奶正站在门口等,手里攥着块布:“可算回来了,我把腌菜的缸刷干净了,就等白菜呢。”傻柱和三大爷搬白菜,槐花帮着把盐倒进石碾子旁的盆里。三大爷说粗盐得碾细了才入味,傻柱便推着碾子转,石碾子“咕噜咕噜”响,盐粒在碾盘上慢慢变成白花花的粉。槐花蹲在旁边画,看傻柱的胳膊随着碾子转动,肌肉一鼓一鼓的,额上的汗滴落在碾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奶奶在缸底铺了层盐,撒了把花椒:“傻柱,把白菜切了,顺着纤维切,腌出来脆。”傻柱应着,拿起菜刀“当当”地切,白菜帮子切得匀匀的,像块块白玉。槐花忽然发现,他切菜时左手手指会蜷起来,避开刀刃,大概是小时候切伤过。她想起去年他给小宝削木剑,不小心割破了手,还是她找的布条给他缠的,当时他的脸比手上的血还红。

三大爷蹲在缸边,指挥着放白菜:“一层菜,一层盐,按紧实了,不然容易坏。”他边说边往菜上撒盐,每撒一把都数着数:“一、二、三……这层二十把,不多不少。”傻柱把切好的白菜抱过来,一层层码进缸里,码一层就用石头压住。张奶奶在旁边烧热水,说等会儿要浇在菜上,杀杀杂菌。

槐花的画纸上渐渐堆满了东西:石碾子上的盐粉,缸里的白菜,三大爷的算盘,还有傻柱沾着菜汁的手。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格子纹,把这些琐碎的画面串在一起,像串浸了暖的珠子。傻柱忽然直起身,往她手里塞了块刚切的白菜帮:“尝尝,甜的。”槐花咬了口,脆生生的,带着点土腥味,却比糖画还让人踏实。

中午吃饭时,张奶奶蒸了红薯,甜得流油。三大爷边吃边算:“今天买白菜花了二十三,盐五块,来回驴车草料一毛,总共二十八块一。腌出来能吃四个月,平均每天两毛三,划算。”傻柱给槐花剥了个煮鸡蛋,蛋壳剥得干干净净,像块白瓷。槐花咬了口,蛋黄流心,混着点酱油香——是傻柱特意往水里加的,知道她爱吃这样的。

下午,傻柱去给驴铡草,槐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铡刀“咔嚓咔嚓”响,草段飞得整齐,像被尺子量过。傻柱的额头上缠着块蓝布帕子,是张奶奶给他的,怕汗流进眼里。槐花把帕子的结画下来,打得歪歪扭扭的,像个没睡醒的蝴蝶结。

忽然,驴棚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傻柱赶紧跑过去看,原来是驴踢翻了料桶,玉米粒撒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手指被玉米硌得发红。槐花跑过去帮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像触到团小火苗,都赶紧缩了回去,却又忍不住偷偷笑。三大爷拄着拐杖过来,看见满地玉米,心疼得直咂嘴:“这得有二斤,够驴吃两顿了!傻柱你咋不把料桶拴牢点?”傻柱低着头嘿嘿笑,手里的玉米却捡得更勤了。

捡完玉米,傻柱去修料桶,槐花坐在旁边给他递钉子。他的手指粗,捏着小钉子总捏不住,槐花便帮他扶着,指甲轻轻碰到他的指腹,像碰着块温热的石头。“你看,”傻柱忽然说,“这桶修好了,能用到开春。”槐花抬头,正撞见他的目光,像盛着两汪水,亮得晃眼,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里的钉子,耳尖却热得发烫。

傍晚,三大爷又在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张奶奶在纳鞋底,线在鞋底上绕出密密的圈。傻柱在灶房烧火,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下巴上还沾着点锅灰。槐花翻开画夹,把白天的画面补完:驴车上的白菜堆得像座小山,三大爷的算盘珠子闪着光,傻柱递糖画时,手背上的青筋轻轻跳着。画到最后,她在角落画了颗小小的玉米,黄澄澄的,像个藏起来的秘密。

夜里,槐花躺在床上,听见窗外的风声。傻柱大概在给驴添夜草,铡草的声音远远传来,“咔嚓,咔嚓”,像在数着什么。她摸了摸画夹里的那颗玉米,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缸里的白菜,刚开始是生涩的,腌着腌着,就会慢慢透出甜来。而那些藏在琐碎里的暖,像三大爷算不清的账,像傻柱递过来的白菜帮,像张奶奶纳鞋底的线,缠缠绕绕,把日子织成了块厚实的布,裹着人,不冷。

第二天一早,槐花刚起来,就见傻柱蹲在院角,往土里埋什么。她走过去看,是颗发了芽的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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