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了两日的心绪终得放松,长公主保养得宜的手捂着心口念念有词:“回来就好。”忙起身同大将军一同出门相迎,见阿七迎面走来立马上前抚着阿七肩头上下左右打量:“你这孩子藏哪去了?满城人都寻不到!这两天变天了怎么还穿这么单薄?”边说边搂着阿七肩头往里屋走,“赶紧回屋喝盏热茶,过会儿正好用晚膳。”大将军则吩咐道:“小姐身边怎么也没个伺候,赶紧去把披风拿来。”
待进里屋坐下,长公主满眼心疼:“之前沈掌柜说你不喜身边人多,我便未多做安排,在醉风楼侍候你的那对兄妹已经安置在府上了,还让他们到你近前侍候可好?府上的丫鬟小厮看上哪个你自领了去,不用问过阿娘,若是府上的都瞧不上,也可从外面再挑选些,都随你的意。?”
“多谢阿娘,有王贞王升加上现在屋里两个小丫头足够了,不必再添仆从。”阿七能感受到,长公主对她是真心实意地疼爱,甚至夹杂着小心翼翼。
“守儿昨日醒了两个时辰,听说你出了府甚是焦急,知道你会回来才安心养伤,不然怕是要拖着那副病体去寻你。”大将军状似无意闲谈。
“让兄长累心挂碍是阿七的不是了,晚些便去看他。”阿七亦是做寻常回答。
长公主不想二人再打机锋,揽过话头:“明日便是认亲宴了,你的衣衫首饰我都准备好了,皇家的繁文缛节我已经尽量精简,明日让张麽麽随身侍候提醒,你跟着做便是。”
阿七点头应好。
“阿七可知婉儿?”这个问题,长公主思虑良久,还是问出了口。不问不行了,明天王要见王,她得心里有个底才行。
阿七点头:“知道,当朝左相孙女,兄长未婚妻。”
见阿七如此坦荡的态度,长公主夫妇心中同时凉了半截——果然是自家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不免叹气,面上还不能让阿七察觉。“明日婉儿和他兄长孙辙也会来参加宴席,还有其他达官显贵家中与你同龄的公子小姐也会来赴宴,届时你多留意些,有投缘的日后可多来往。”
阿七不知长公主已经知晓顾守对她的心意,权当是长公主操心她在京都的社交问题,虽然不需要,但不想拂逆长辈一片心意,还是应承下来。
很快到了晚膳时间,三人一同用过晚膳,阿七提出要去探望顾守,长公主心下欢喜,直言忙了一天实在疲累,怕误了明日宴席要早点安寝,以今日已经去东厢看过顾守为由拒绝同去,还关切嘱托阿七早去早回,尽早歇息。阿七便独自一人去了东厢房。
顾守气色好了很多,醒来的时间也慢慢变长,用过晚膳后精神尚可便倚在床头看书,烛光摇曳,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羸弱中透着一丝落寞,却依旧难掩森然气度。
听得侍从禀报阿七来了东厢房,顾守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喜形于色,竟是将病气都去了几分,掀开被子欲下床亲自相迎,忽然想到什么,身形顿住,忙倚回床头将被子重新盖好,神情委顿,把侍从看了一脸懵:“少主,您”话未出口被顾守打断:“告诉小姐我下不得床,把她迎进来。”
“可是您今天明明溜达了半个时辰啊?”侍从不解地问。
“溜达累了,还不快去。”顾守微笑着咬牙切齿。
感受到主子冰冷森然的警告眼神,侍从虽不解,还是马不停蹄迎接阿七去了。
阿七进屋看到的便是病娇少将军烛下读书的画面,顾守放下书,抬头望向她:“回来了?”
“嗯。你好些了吗?”
顾守不答,缓缓将手臂抬起,手腕递过去。阿七只好上前拖住他的胳膊,搭腕诊脉:”比前日强上许多,好生养着吧。”
“嗯。”顾守低声应着,由于阿七站着,顾守坐着,顾守低着头,阿七瞧不清他的神情,没留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放下顾守的手臂,两人一时无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半晌阿七轻声说道:“明日事忙,我便不来看你了。你好生休养,我回去了。”
顾守抬起头,目光幽深神色哀戚:“我若要你答应明日来,无论多晚我都等你,你还会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