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墨、法、名、阴阳家、纵横家……
可以说这些百家诸子,不是圣人,便是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
也只有如此,他们方能以自身无上智慧与大道权柄为根基,在这洪荒俗世中辟出一条条直指本源、足以承载天地气运的通天大道。
其中当然也有惊才绝艳之辈。
但着实不多。
而在万众瞩目中,墨翟面对高台上来自管仲的邀请。
亦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中带着几分追忆,几分无奈。
他缓步登上道台,与管仲相对而立。
两人之间虽无兵戈,却仿佛有两条奔涌的大道长河在无声对撞,一边是冰冷森严的秩序天条,一边是包容万象的生机变数。
墨翟抬头,望向眼前这位既是法家先驱,更是他兄长化身的管仲,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唯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跨越了无数元会的感慨。
“既然师兄相邀……”
他略作停顿,周身气息陡然一变,那原本温润的兼爱之意中,透出了一股属于截教教主、敢于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的决绝与锐气。
“那便由我这个师弟,先来领教法家之道!”
管仲闻言,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似是欣慰,又似是叹息。
“善。”
一字吐出,言出法随。
他周身环绕的律令锁链骤然大放光明,无数玄奥符文自锁链上飞起,于虚空中交织,竟化作一座巍峨耸立、门扉紧闭的律法之门!
此门非金非石,由纯粹的秩序道则凝聚,门上铭刻着刑名、赏罚、规矩等古老篆文,散发着界定善恶、裁决万灵的绝对威严。
当这座大门出现的瞬间,整片空间仿佛被纳入了某种不可违逆的规则体系。
星辰运转轨迹被固定,灵气流动路径被规范,甚至连思想的传递都被赋予了特定的通道——万事万物都被赋予了预设的位置与轨迹。
“法者,天下之程式,万事之仪表。”&bp;管仲声如洪钟,震荡虚空,“入此门者,当守吾法度!”
这是一种自上而下、不容置疑的绝对秩序。
任何违背这一秩序的存在,都将被法则本身所排斥。
面对这足以禁锢万法的秩序洪流,墨翟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并指如笔,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划。
“师兄,你的秩序,太过冰冷了。”
他双手十指灵活舞动,像是在编织什么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无数细密精巧的机关符文喷涌而出,精准地附着在秩序领域的边缘与法则节点上。
但这些符文并非要破坏秩序,而是对其进行某个节点的改造。
就如同他截教一般,始终秉承着为万灵截取一线生机。
“不如看看我墨家的兼相爱,交相利!”
随着墨翟的清朗道音,一座结构复杂、充满对称美感的城池虚影顿时拔地而起。
这座城池没有厚重的城墙,没有紧闭的城门,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错连接的通道与回廊。
每一处建筑都遵循着精密的几何对称,却又在规整中蕴含着无限可能。
这座城池的出现,仿佛如同一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周遭的那些秩序洪流,但奇怪的是,当这些秩序洪流涌入城池时,并没有遭到蛮横的抵抗,而是被巧妙地引导、分流向了各处。
“法行苛政,猛于洪荒凶兽。”&bp;墨翟声音平和,却字字如锤,敲击在秩序法则之上,“师兄以律令画地为牢,可知这牢笼,亦断了众生向上之路?”
“如我这般不是更好吗?”墨翟平静地说,“需知秩序不该是枷锁,而应该是框架。在这个框架里,依然可以有选择,有变化,有属于每个个体的生机。”
管仲的眉头微皱,他感觉到自己绝对的掌控力正在被稀释。
那些被他严格定义的法则,正在被墨翟赋予弹性和可能性。
这便是墨家的非命。
墨家不信天地,只信自己。
“诡辩!”管仲的声音带着冷厉,“规则的松动,便是混乱的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更多的法则锁链从虚空涌出,试图将墨翟的改造彻底碾碎。
“不,这是进步!”墨翟也提升了力量,更多的机关符文涌现,它们彼此组合,演化出更复杂的结构,不仅抵御着秩序的碾压,甚至开始反向解析、学习并预测秩序领域的运转规律。
“你的法,是为维护既定的常!”
“我的道,是为开创更好的变!”
管仲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律法之门剧烈震颤,门上的古老篆文仿佛活了过来。
“师弟,汝需知常为天道之基,变乃祸乱之源!若无恒常之规,何来秩序可言?”
墨翟双手结印,兼爱之城中的机关符文忽然重组,化作无数面棱镜。
“师兄你看——”
棱镜折射出万千光华,每一道光都在演绎不同的可能性,“同一法则,在不同境遇下当有不同诠释。这才是真正的秩序,是活的秩序!”
“荒谬!”
管仲袖袍翻飞,律令锁链凝聚成一柄裁决之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