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快进棺材时纂位成功。
蔡京不知道章敦是怎么想的,但他如果想靠五禽戏熬死当今天子,怕是有点困难。
如今的章敦身体很健康,没有上疏告病时说的那么可怜,虽不至于龙精虎猛,但至少也是老骥伏枥。
对蔡京的到来,章敦没有搭理,而是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继续五禽戏,他也根本不打算隐瞒自己没病的事实。
其实朝堂君臣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谓的“告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以章敦的耿直性格,他连装都懒得装。
面对章敦的冷落,蔡京也不生气,而是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他锻炼,从头到尾非常耐心,脸上的笑容没断过。
良久,一套五禽戏耍完,章敦终于收势,仆人递过巾帕,他擦了擦脸和手,这才扭头淡淡地看了蔡京一眼。
“元长可是稀客,如日中天权势在握,居然也肯登老夫这穷酸之门,实在是怠慢了。”章敦淡淡地道。
蔡京笑得更璨烂了。
张嘴就是含沙射影地讥讽,攻击力十足,章敦果然还是那个章敦,性格丝毫没改变,今日的那道马屁奏疏,怕是不知扇了自己多少记耳光,才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写下的吧?
对蔡京来说,表现出攻击力越强的人,其实越没有威胁。
真正可怕的,是从不叫唤的狗。
“下官拜见子厚先生。”蔡京笑吟吟地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而且仍旧以“下官”自居。
章敦嗯了一声,将蔡京请到前堂坐下,宾客没有寒喧废话,二人的关系严格说来其实是政敌,自然没那么多虚伪客气的官方套话。
坐在前堂,章敦都没等老仆奉上茶水,便开门见山道:“元长今日此来,是老夫有何公事未曾交接清楚么?”
蔡京笑了笑,章敦直到现在还对宰相一职抱有幻想,他还以为蔡京登门拜访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政事堂公事。
“子厚先生,今日下官拜访,是奉旨而来。”蔡京笑道。
章敦的脸色瞬间僵硬,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慌乱:“奉旨?是官家让你来的?”
“是的,官家挂念子厚先生的贵体,他说您是三朝老臣,又是劳苦功高的宰相,对大宋社稷立有大功,子厚先生抱恙休养,官家很是担忧牵挂。”
“下官今日此来,是代官家探望先生,官家还赐下许多名贵药材,嘱咐先生一定要保重身体,长乐长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章敦被震得半晌没说话,原本淡定的脸色渐渐铁青。
官家的话,不仅蔡京听懂了,章敦也听懂了。
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离职前的工作总结。
前堂内一阵寂静,许久后,章敦艰难地道:“官家————真是这么说的?”
“下官不敢欺瞒先生,官家确实是这么说的————”蔡京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地道:“官家还问过下官,子厚先生是不是建州浦城县人士。”
章敦心中愈发沉重悲怆。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就是直接催他回故乡养老。
前堂外的院子里,蔡家的家仆正将一个个精美华贵的礼物搬进来,院子里堆得老高,都是蔡京从宫里带来的名贵药材,御赐天恩。
章敦的脸色从铁青渐渐转为灰败,双目无神地看着院子里堆起的木盒和箱子,嘴里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会————为何如此?”
直到此刻,章敦仍不敢置信这个事实。
章敦一生刚愎自负,性格强势,他一直认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大宋官家和朝堂根本离不开他。
大宋朝堂若缺了他章敦,还怎么运转?
说实话,章敦告病的这段日子,他其实一直在暗暗地观察朝堂和政事堂,他在等着看蔡京的笑话,等着官家下旨抚慰,求着他回到宰相岗位。
因为章敦很清楚,自己确实有治国的能力,不仅如此,他在朝堂上的党羽势力也不小。
也许某些小事上他经常与官家唱反调,可他对大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官家就算心里不喜欢他,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争执与摩擦,总体来说,大宋是离不开他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官家直接放弃了他,甚至还催他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