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脸色也精彩得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潘筠,幽幽地道:“外面是这么传冯千户的?”
黄荃一脸莫名的看他们,点头道:“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冯千户朝中有人,谁也不敢得罪他的。”
薛韶垂眸。
王振死了有一年了,而且他就算死了,也被朝廷问罪,不仅尸骨不存,家也被抄了。
不仅是京城的家,还有他在故乡的家,以及他的那些侄子和叔伯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清算。
如今还有一部分人被关在诏狱里没处理呢。
他上次回京,他叔叔就在为这事和北镇抚司、都察院打官司。
北镇抚司想要把人全杀了,都察院也想杀一儆百,但薛瑄不想将案子扩大化。
被抓的那些人中,的确有不少是借着王振作威作福的王氏族人。
比如王山一流,或是被王振塞到南北镇抚司里当锦衣卫,或是被送进六部当小官。
没办法,当大官他们没资格,当小官,事少拿的钱还不少,还能借着官位在外面做各种事。
王振的势力就是这么组建起来的。
这些人死了薛瑄并不心疼,但这里面还有不少是被连累的。
其中有几户是王振的族亲及其前妻的族亲,虽然到京城谋生,却基本不与王振连络,只是正常的做生意或是做工匠。
其中有一家,还是住在贫民窟里,从未觉得自家和王振有亲,也不曾借着王振的名义谋利。
结果,王振一死,大清查的时候,他们一家也被抓了,就因为他祖父和王振同一个村子出来,且同在族谱上。
天知道,他自出生就没回过祖籍,也不知道都察院那帮人是怎么把他找出来的。
王振出事之后,锦衣卫指挥使被百官群殴至死,京中剩下的锦衣卫不多,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也没多少。
为了撇清和王振的关系,他们恨不得去战场上把王振的尸首找出来挫骨扬灰,都察院只要查出和王振有关系的人,他们一个不落全都抓了,甚至还要再扩大一倍。
比如,贫民窟那家的女婿和邻居也被抓了,因为他们关系亲密,怀疑和王振暗中有联系。
这冯千户要真是王振的干儿子,这会儿坟头草都有三丈长了。
锦衣卫既然没来拿人,就说明这层传言是假的。
而林知府和广东布政使如此卖他面子,一定有别的原因。
所谓王振的干儿子,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不过,冯千户知道外面的人这么传他吗?
他就不怕御史风闻奏事,而锦衣卫做实此事?
薛韶能想到的,潘筠自然也想到了,俩人对冯千户更感兴趣了。
嗯,对林知府和广东布政使也很感兴趣
这两位可都是管地方政务的,怎么跟一个千户勾搭在一起?
薛韶就又抛出一个问题:“既然这位冯千户这么厉害,怎么愿意入赘的人这么少?”
黄荃略微尴尬:“兄台怎么知道人少?”
薛韶微微一笑:“我看黄兄一直鼓励我去,莫非推荐人成了还有赏金不成?”
“嗨,什么赏金啊,那叫谢媒钱,”黄荃道:“薛兄若抱得美人归,成就一番姻缘,难道不该答谢我一番,给我一份谢媒钱吗?”
薛韶微愣,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黄兄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成?”
“能成自然好,不成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费一番口舌罢了。”黄荃冲他挤眉弄眼:“薛兄,你要有意去试,可一定要叫上我,我带你去。”
潘筠都忍不住怀疑起来:“是不是有介绍费?”
“没有,没有,”黄荃连忙摇手,不过笑吟吟道:“但有饭吃,薛兄你们还能住进冯家的别院,一直到比武招亲结束,而引荐之人可以时时过去看你们,这个,听说冯家的一日三餐很是精美,早食都有十八道呢。”
潘筠咋舌:“听上去是很精美啊,皇帝也不过如此了。”
宫里帝后提倡节俭,早食只有六道,小粥、包子、馒头、烙饼和各种小菜,每天组合着来,哦,还有一道汤。
帝后如此,后宫嫔妃更是只有五道、四道和三道。
品级最低的,每天早食只有一道小菜,然后选个小粥、包子之类的配。
结果一个卫所千户,光给来比武招亲的人选都能上十八道早餐。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啊。
他们聊得正嗨时,伙计来上菜。
薛韶和潘筠现在看黄荃就跟看宝贝一样,一人递碗,一人递筷子,热情的招呼他吃。
薛韶还给他倒酒,道:“黄兄,我和师妹初来贵宝地,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多指教,对了,我要是去冯家试一下比武招亲,要跟哪些人比试?冯家条件这么优厚,去报名的人杰应该挺多的吧?”
“不少。”
薛韶就忧愁:“我一个河东人,怎比得过他们呢?虽说是比武招亲,但既是结亲,肯定要先看家世的。”
黄荃:“薛兄放心,我倒觉得你大有优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