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起,它生也是她的鱼饵,死也是她的鱼饵。 她等了三天,终于有鱼来上钩了。 远天忽然飞来两道流光。 那是修士御使飞行法宝时的灵光。 有陌生修士路过不冻海。 曲砚浓没有随便遇见路人甲乙就凑上去聊天的习惯。 她独坐在惊天风浪里,身形完全被风浪遮蔽,既不在乎,也不感兴趣,她只想等她的鱼,可路人甲乙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路人甲乙是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如果把标准降低到普通筑基修士的层次,那么他们应当能算作是同境界中气息极度浑凝、实力远超同侪的天才修士了,其中一个有点奇怪,戴着个黑漆漆的面具,材质上佳,能隔绝常人的神识。 甲说:“奇怪,百里之外都风平浪静,怎么独独这一片风浪这么大?” 乙说:“潮起潮落,也很正常吧?” 甲说:“我看这里灵气波动剧烈,有些古怪,不像是寻常海潮,小心些为妙。” 乙说:“你提醒我小心?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俩其实是同组竞争的对手吧?” 曲砚浓坐在舟中,忽而微微扬眉。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年岁—— 是了,三十年一届,荟萃五域年轻一辈天才修士的阆风之会,轮到今年,刚好又是一届。 阆风之会是曲砚 浓随口吩咐筹办的。 那时五域初定,她已晋升化神,放眼天下再无魔门,她百无聊赖,想找点乐子。 正式的说法是:给年轻后辈们一个互相交流、携手共进的机会。 算来,这是第三十届阆风之会了。 而她也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关注过阆风之会了。 这随兴而来的突发奇想,也像是浮出海面的泡沫,稍纵即逝,无声无息地终结。 一代又一代的后辈们郑重延续,而她早已随意地抛之脑后,一如这千百年里的每一个念想。 她不太长情。 曲砚浓默默地想,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 她也曾爱恨绵长如附骨之疽,喜怒哀乐清晰如明镜清湖,不必长年累月地沉浸在永恒的百无聊赖和无悲无喜中,生命漫无目的。 这是晋升化神后必须支付的代价。 每个在世的化神修士,在获得庞大恢宏的力量、漫长无尽的寿命之余,都要承受来自天地加诸的负面影响,直接作用于魂魄,无可脱逃,并且随着年岁而不断加深。 在古籍传说里,这叫做“道心劫” * “♚♚” 名叫富泱的明快少年摊手,“既然我们都能过关,还有什么必要针锋相对?” 申少扬语塞。 话是这么说, ⊖(), 第一和第二还是不一样的。 他没再说话,凝神御剑,闯入那剧烈动荡的灵气潮中。 这股风浪确实很古怪。 百里狂风骤雨,在浪潮下一定有蹊跷,倘若在平时,申少扬一定不会直愣愣地冲进去,然而他现在正在比试之中,若要绕开这百里风浪,必然要耽误不少时间,万一后面的修士趁机赶了上来,他就会被动许多。 倒不如大道直行、乘风破浪。 反正山海域内没有元婴妖王,就算运气再差,也只会撞见金丹妖兽,打不过躲得过。 申少扬一头冲进浪潮,余光瞥见富泱的身影和他同时隐没在风浪后。 风浪之中,灵气波动远比外界更剧烈。 离得越近感知便越清晰,申少扬可以判断出这风暴的中心应当是一头金丹妖兽,不知为什么,这头金丹妖兽发了疯一样地爆发出恐怖的灵力,将整片海域搅得灵气动荡,若非申少扬艺高人胆大,只怕刚靠近就会被撕成碎片。 申少扬一边暗暗纳罕,一边循着判断出的风暴中心的反方向绕过去,只要避开正在发疯的金丹妖兽,从风暴边缘过去,除了有些费神之外,其实不算非常凶险。 他御剑行至过半,稍稍松了口气,忽然感到身下一阵比先前剧烈百倍的狂潮翻涌,拍打在他身上,连人带剑,竟好似飘萍一般轻飘飘地被拍向天空,卷入风暴之中。 ——糟糕,他猜错了。 这根本不是金丹妖兽能掀起的狂潮! 难道在这片海域下,竟然还藏着一只元婴大妖王? ……不是说山海域内所有元婴妖兽都被曲砚浓仙君驱走了吗?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