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玉低眸看着自己的手,寂静无声。
“这是彗星教授您这些年来第一次主动直接向我提出请求,”应如玉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以自嘲的语气说道,“无论是出于笼络人心社交的目的,还是只是为加固我自己的地位,我是会做一些世俗意义上的好事。”
应如玉补充着笑道:“许多坏人也是会做慈善的,更何况这可能对您来说很重要,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他这么回答,彗星教授忽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沉默着扶了扶眼镜,关上了敞开的小盒子。
彗星教授盯了小盒子良久,忽然说起:“你送过我一盏台灯,不用电不用魔力,也可以常亮,洒下来的灯光很温暖,我将它摆在照片旁,放在公寓最中央,这样,无论在哪里,只需一回头,看到灯光,就像看到了照片。”
应如玉无动于衷:“教授您还记得这样一件小物。”
“不会忘的,”彗星教授认真地看着他,“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教师节礼物。”
应如玉凝固住了。
彗星教授一点点地继续说完:“应如玉,你曾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啊。
应如玉空着目光,恍惚着想。
他终于记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彗星教授是应如玉的老师,应如玉在她手底下做学生时,她还不是教授,只是一位普通的老师,还是很冷门的专业的老师。
沧海院的学生会一般在二、三年级时选定好主攻研究的专业,应如玉一直到三年级下学期都迟迟没有决定好选什么专业,他对自己的未来彷徨迷茫,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
偶然间,应如玉去试听了一堂彗星老师的课。
说不上对她所教授的罕见魔草杂交学有多么的感兴趣,但应如玉被彗星老师的态度给打动了,她极为认真负责,应如玉薄薄一页随手提交的随堂记录,得到了彗星老师厚厚一叠的回复。
这样的意外收获惊讶到了应如玉,于是,他报了彗星老师的课,选了她作为自己的指导老师。
漫无目的的学生遇到了没有多上听众的老师。
学习的过程很愉快,应如玉在彗星老师的指导下,渐渐地爱上了她所教授的罕见魔草杂交,顺利地度过了在校内剩下的岁月。
彗星老师是应如玉的指导老师,也是他最为崇敬、爱戴的老师。
也正是看着她,应如玉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应如玉想成为教师,成为她这样的教师,怀有无限包容心,为迷茫的少年们指明方向。
他也真的做到了,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毕业后在研究所内做出了自己的成就,结识了南宫教授,周周转转,被引荐回了沧海院,成为了沧海院的教师。
应如玉很顺利,也很欣喜地站在了自己最为崇敬的彗星老师身边,成为了她的同事,实现了曾经的理想。
可渐渐的,事情开始慢慢改变了。
应如玉发现成为教师后过得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愉快。
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出身不凡的教授老师们之间,彼此之间也有着亲疏远近高低差距,以魔药为主的沧海院,掌握的魔草数量资源人脉,几乎就象征着在教师之间的地位。
那位冷漠的院长,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对他来说谁是谁根本不重要,众人对他来说形同蝼蚁,他只看资源,只注重魔草魔药。
应如玉没有什么背景,他仅存的人脉背景就是和南宫家的好友关系,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掌握的魔草资源。
在沧海院教师内部,应如玉是空气一样形同虚设的存在,他的名字无人在意,也根本不会被人提起。
他没有,他敬爱的老师彗星也没有。
应如玉开始慢慢明白,曾在学生时代是一直好奇疑惑着的,老师每天都在埋头苦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是申请信,数不清的申请信,还有繁杂琐碎的报告教案,同样无权无势的彗星教授为了维持自己的实验授课,每天得了空就埋头苦写申请信,投递给上面各层教授。
然后被拒绝,被像踢皮球一样踹来踹去,拖个一年半载迟迟批复不下结果。
应如玉看着她被反复驳回踢皮球,看她坚持不懈地一直写,他感到不公,感到愤怒,忿忿不平地气愤凭什么。
应如玉渐渐地忍受不了了,忍受不了教师聚会有意无意地忽视自己了,忍受不了认真负责的彗星教授遭受冷落排斥,忍受不了君麟下意识忽略他们、不理不睬的态度。
他一腔怒火,想要反击,想要发泄,想要让自己最敬爱的彗星教授得到她应有的,想要自己足够重要但周围人无法忽视他,他恨这样的冷漠,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