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剑仙没再多言,唤来太白仙剑,悬空停于两人身前,轻声道:“真不知道下一个万年,人间是何等光景。”
儒衫老人踏上剑身,回首作揖,笑道:“想必那个时候,虽然还是失望又希望,但总归要比现在来得要好。”
“比如咱们的小千世界,说不准就成了大千世界呢?到那时,即使依旧画地为牢,可这个牢狱,相对来说,就大多了,别说飞升,哪怕是十四十五,也能大展拳脚,酣畅淋漓。”
陈清都颔首点头,“大慰人心。”
剑光就此远去。
老大剑仙想了想,没有多待,去了那条大河之畔,见了阿良一面,随后又缩地山河,到了文庙,本想旁听亚圣的一次议事,结果被一帮读书人吵的耳根子生茧,又匆匆离去。
之后走了一趟中土龙虎山,与那位当代大天师赵天籁,聊了些小事。
对于返回剑气长城,这件事,陈清都压根就选择性忘记,难得来一次浩然天下,说什么也要好好走一走,再不济,也要等自己弟子大婚之后。
况且家乡城头那边,还有个老瞎子坐镇,不用担心什么,反正老大剑仙离开之前,也没说多久回去。
不碍事。
……
剑光一线,破开浓重夜色,悄然落入大骊京城。
镇剑楼外。
儒衫老人落地,脚下的太白仙剑,循着主人的气息,瞬间飞掠而至,极为“乖巧”的悬在身侧。
宁远稍稍一愣,抬眼看向对方,没说话,随后又瞥向失而复得的佩剑。
太白滴溜溜旋转,滋滋作响,一缕缕雷弧隐现,与之前相比,杀力更胜。
肯定是老大剑仙的手笔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老车夫,死没死,反正他的本命雷池,肯定被剥了出来,被灌入了太白剑当中。
崔瀺来到身边,笑问道:“这个楼主大人的位置,坐的如何?”
宁远随口道:“万万人之上,颐指气使,挺不错的。”
老人又问,“那又何故饮酒消愁?”
宁远立即咧开嘴角,朝着他连“哈”数声,癫狂大笑。
然后又开始埋头喝酒。
崔瀺说起了正事,“近期可以开始炼化白玉京了,下个月初,随我走一趟中土文庙,参加议事。”
宁远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老人便有样学样,坐在一旁,伸出手来,年轻人神色一怔,从方寸物里掏出酒水,递了过去。
头一回见国师大人喝酒,宁远不免有些好奇,盯着他猛瞧,印象中的读书人,除了钟魁,貌似基本都是滴酒不沾。
当年的齐先生,喝酒的次数,也是极少。
崔瀺摇晃酒壶几下,笑道:“其实曾经的文圣一脉,都是酒蒙子,只是那时候的我们,境界低,喝酒容易成瘾,眈误读书,老秀才就令行禁止,谁敢喝,谁就挨板子。”
“我们几个学生,年纪轻轻的,当然叛逆的很,每次都私底下盘算好,趁着先生外出之时,买酒的买酒,望风的望风。”
“结果你猜怎么着?”
宁远随口问道:“怎么着?”
崔瀺摸了摸胡茬,露出不少缅怀之色,喃喃笑道:“结果某次轮到我去买酒时候,在中土神洲那家酒肆,我就撞见了同样去买酒的先生。”
年轻人呵呵一笑,“那很有滋味了。”
宁远突然眯眼问道:“国师大人,此时此刻,我为一份男女之情困住,郁郁寡欢,是不是很不剑修?”
“是不是不太男人了点?”
崔瀺笑着反问,“是觉得男女之事,终是小事?”
宁远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说实在话,如果是山下,那没什么,可我如今站在了山上,是凡人眼中的神仙老爷,按照常理,本该是远离红尘,幽居修行,六亲缘浅……”
崔瀺摆手打断,“远离红尘,幽居修行,这没什么,但是后面那句六亲缘浅,能做到如此,已经不算是人了。”
“谁跟你说,男女之事,就是小事了?咱们这天底下,谁不是爹娘合力造出来的?那么造出来之前,有没有谈过情,会不会经历点花前月下,或是肝肠寸断?”
崔瀺嗤笑道:“三教祖师够厉害吧?活了那么多岁月,可谁敢笃定,他们这些古老存在,心头就没有一位同样古老,好似朦胧月光的女子?”
“说句难听的,三教祖师也是人,同样有爹有娘,所以这样一看,凭什么说男女之事,终是小事?”
宁远有些目定口呆,好象头一回认识崔瀺。
老人一本正经道:“从始至终,此为大事,你觉得难为情,很正常,毕竟大多数男子,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要顶天立地,功成名就,而对于愁肠百结的男女情爱,多是作无用之想。”
宁远放下养剑葫,狠狠揉了把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崔先生,对于这两位姑娘,我到底该如何做?”
然后崔瀺就说道:“随缘。”
年轻人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那你跟我说这么多作甚?合著听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