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路上，小太监江路讨好地带着谢洹，也不忘他师父吩咐的差事，在谢洹身边刻意说。
“王爷，咱们陛下即登大宝以来，日夜处理政务，最近更是烦忧，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陛下重视王爷，也只有王爷的话，陛下能听进去一二。”
江路说的讨好，这话是江福刻意吩咐的，只因为他们伺候的这两位主子最近总是因为一些事不愉悦，江福是想让谢洹先心疼他家主子。
谢洹看那小太监一眼，大约知道他是什么心思，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记下了。
勤政殿内，程璟这次没坐在书桌前批阅折子，而是逗一只绿毛鹦鹉玩。
谢洹由宫人引入内，上前行礼。
程璟冲他招手：“谢卿过来看看这小玩意儿，会说几句话。”
他说着冲那绿毛小畜生的笼子敲了敲。
笼子里的鹦鹉立即飞了两下，扑腾着翅膀高喊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谢洹走近，与程璟并肩看笼子里还在扑腾的鹦鹉。
程璟对着旁边江福看了一眼，江福上来将一叠折子送到谢洹面前。
程璟看着谢洹说道：“谢卿看看这些折子。”
一连十几道折子皆怒斥谢洹有不臣之心，分析的头头是道，劝新帝莫要出征。
谢洹每看一道奏疏每点一次头，十几道看完后嗯了两声，颇为认同说道：“这些人没错，战场凶险，陛下还是不去的好，打仗这种事交给臣就行。”
程璟轻笑一声，端着江福奉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看向谢洹缓慢问道：“谢卿对折子中所言不臣之心怎么看？”
“都是屁话，是在离间陛下和臣，陛下不可听。”谢洹啪的将最后一道折子合上，扔给一旁候着的江福。
江福慌忙将折子小心在书案上放好，又跑过来接程璟手里的茶盏。
“你当真没有不臣之心？”程璟看着谢洹道。
这话问的直接，不该这样问，最起码谢洹觉得若是程璟怀疑他，反而不会这样问。
谢洹摇头：“没有。”
不过若是程璟真想杀他，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至少死的不可能是他，至于杀不杀程璟，那是他的事，世上总是有许多生不如死的法子。
到时候，他只要从皇室中选出一人再做皇帝，只要天下稳固，谁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大不敬的心思一旦生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想就算没有程璟要杀他理由，他难道不能这样做？难道不能把程璟羽翼折断，让他困在身边？
谢洹想着，突然被程璟的笑打断，也就
是那抹笑，让他觉得上面的想法大约是不到绝路不能用，程璟这样的人，若是真把他的羽翼折断，他大约是活不下去的。
程璟站在光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嘴唇张合道：“谢洹，朕信你。”
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谢洹脑内轰隆一声，他不可置信，惊讶之色就那样毫无掩饰，明晃晃出现在程璟眼中。
朕信你。
这句话像是躲也躲不掉，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能精准杀死谢洹。
谢洹一时心绪复杂，在他心中至少从来没想过程璟会全身心信任他，以至于程璟这句“朕信你”让他惊讶过后误以为程璟只是想用这句话稳住他，只是在笼络他。
他的疑心丝毫不比程璟轻。
“你似乎不怎么信朕会信你，可卿又总是一副忠君模样，不知朕做了什么，能让卿如此纠结忐忑。”程璟自问他从未对谢洹采取什么实质性行动，自始至终都在支持谢洹的举动。
就连他擅自从青州离开，擅自调兵，他都能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不明白谢洹有什么理由对他怀疑，有什么理由不对他的君恩感恩戴德！
“朕做了什么让你忌惮，还是说……”程璟话未说完停了下去，转折继续。
“漠北亲征，朕必定会去
，卿就不要阻拦朕了，朝堂上让你的人把折子撤下去。”
程璟冷冷盯着谢洹，眸中早已不复方才的温和，对着谢洹厉声道：“跪下。”
一旁江福听着一抖，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两人突然又剑拔弩张起来。
谢洹听命跪了下去，程璟那句还是说后面的话即使没说出口，他也能猜出七八分。
谢洹心中苦笑，上辈子他从没想过要和程璟走到这一步，这辈子却是他一手促成这一步，把弄权做实，被程璟忌惮的实实在在，再也不是莫须有的罪名。
程璟猛地一脚揣在谢洹胸口，谢洹一个趔趄，在往后仰倒的过程中生生靠腰腹力量稳住身形，只是肩膀抖了抖。
勤政殿的宫人下的跪倒在地上，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谢洹低着头低低沉沉笑出了声，他的人原来程璟知道，果然越来越像他记忆中那位不动声色便能斩杀人的帝王。
程璟被谢洹的笑激怒，俯身弯腰来到谢洹面前。
谢洹感受到头顶的阴影压下来，抬头与程璟对视。
程璟抬手抚摸上谢洹带着不屈笑容的面颊，缓缓的抚摸移动，冷着脸在上面摩挲。
被扼住脖颈的谢洹微微上仰，看着头顶雕花的殿顶，被大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