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容棠脚步微顿,他听是宿怀璟的音。
那是第一次穿越,他跟宿怀璟的关系很奇妙,既不相识、也不相知。容棠清楚地知道人是他任务中必须打败的一环,也知道他的存在是导致世界悉数覆灭的元凶,所以并没有不自量力去他面前演戏的想。
他有‘上帝视角’,却独独看不见宿怀璟的位置,听不到他的密谋,容棠心里到底对他存了些忌惮。
可再忌惮也无否认的是,容棠骨子里是慕强的人。
他跟宿怀璟没有交流过,原文发生蝴蝶效应,很多剧情有所偏移,按理一切是未知。可偏偏宿怀璟能算他的行动,容棠能猜到他的部署,他们在未曾碰面的夜空烛火,坐在一张虚无的棋盘两端,猜测着彼此一招棋子落点,然后吞噬或包围,各自圈起地盘,伺机反攻。
容棠其实……有些享受种默契。
宿怀璟也没看他,只是垂目观赏那朵芍药,唇角噙着丝笑意,谁看过去是子如玉、温润如水。他身处全天最严明的御史台、手里握着数不尽的刑罚,却是不过十九岁的少年子,正在最耀眼夺目的年纪,却只能独自一人走进越来越深的黑暗中,任仇恨将自己吞没。
容棠鞋尖转了回来,没有离开,摇了摇头,道:“并非喜欢。”
他停顿了一瞬,一句话未开口,宿怀璟便笑着接道:“只是因为恰好开在?”
容棠微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只是因为他跟盛承厉交流需找一僻静的角落,只不过刚刚心绪动荡身体不适情绪不佳他走不动路,只恰好里开了一株芍药。
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原因。
世上太多人喜欢揣测他人想,恨不得将一句话一动作拆解开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好将每一音节动作赋予意义。
但其实很多事没有原因的。
他会在那里看芍药,只不过是恰好罢了。
暮色沉沉,黄昏时分庄子里点上灯火,远一些的天空霓光弥漫,容棠立在一株芍药花枝前,跟小世界里的大反派静默地观了一朵花在霞光的盛放,又看见星空帷幕被拉扯而上,天地宽阔浩大,他们为一朵恰好盛开的芍药驻足。
过了良久,宿怀璟:“若是受了欺负,世子爷可以来寻我。”
容棠不解,一来不觉得自己哪里受了欺负,二来很是纳闷大反派句突如其来的话。
星空烂漫,花卉被广袤的夜色覆盖,宿怀璟移开视线,冲他笑了笑,薄唇轻轻扬起,眼睛里似有光,又像是星的倒影,容棠听见他:“你是很有趣的人,我有时候会想,你站在我对立面也挺好,不至于太无聊。”
容棠微微瞪大双眸,有些不可置信。
彼时的宿怀璟是天子亲信、仁寿帝面前的红人,多的是人想巴结他,结他就那样毫无防备一般,在一座人来人往的庄子里,开玩笑似的,明着告诉容棠:我们立场不一样。
立场该如何不一样呢,大家求的是金銮殿上的皇位罢了。
只不过你想的是付诸一炬,我想的是修正秩序。
容棠压了压心绪,笑了一:“宿大人笑了,在与你想的是大虞昌盛绵延而已。”
宿怀璟便笑,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重新落到那朵芍药上。
容棠待不去,过了片刻就告辞,彻底从那处角落离开之前,他余光却瞥见宿怀璟将花摘了来,对着月色看了看。
宿怀璟音很轻,近乎在呢喃,容棠听见他:“可我有时候又会觉得,你明明应该跟我站在一起。”
音离得远,容棠听不真切,心却有些慌乱。折花会很热闹,京中子佳人尽皆参与,一日有诸多场宴会,容棠从那处开着芍药的角落离开,投身繁乱的宴席之上,找到盛承厉,一一告诉他有哪些人应该结交,好似先前那场争吵从来不存在。
容棠身体一直很差,面上过得去也只是因为做了任务,可以花费系统币兑换一些吊命的药罢了,但为了替男主铺前路,那晚的宴会上他还是喝了酒。
晕晕乎乎懵懵懂懂,他很难记起曾有人给过他第二选择,也或许他的立场从来不由自己选择。
容棠醉了酒回房间,方桌上放着茶水,已冷了,但是解酒正好,容棠无知无觉地饮去一杯,再醒过来便是脑海中强烈的警报告知他任务已失败。
容棠想起那朵被宿怀璟摘的芍药,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难以摆脱的矛盾漩涡中,直到系统告诉他,毒药并非宿怀璟的,容棠从上一世刚跟大反派完话就死掉的阴影中走来。
-
而现在的宿怀璟,十七岁的年纪,纯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