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厥猝亡,那就是无疾而终了……
二人都大感不妙。
高仪还要追问,朱翊钧扔下一句仪注拜托先生,就看向吕调阳:「吕卿,朕特意挑选了一个封号,叫栖霞公主,卿以为可否?」
吕调阳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拱手回道:「臣遵旨。」
这不是问封号这麽简单。
此事应该过问礼部,却问到了他这个内阁辅臣头上。
换句话说,已然是逼着张居正丶高仪丶吕调阳三人表完态了。
皇帝这是怒极了啊!
三人不知道皇帝究竟要何为,对视一眼,只见各自都是一脸惴惴不安。
朱翊钧这时候又看向杨博:「杨阁老,听闻您弹劾,京营总督顾寰越过兵部上奏?」
杨博手足无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朱翊钧和蔼道:「此事有些因由,兵部尚书王崇古,至今未到任,公务积压,实在是权宜之计。」
「杨阁老以为呢?」
杨博进退两难。
眼神左右瞟了瞟,正好看到同僚们的神色,以及张四维的暗示。
他突然醒悟过来,这是皇帝故意压他!
此时他低头还有转圜的馀地,否则,恐怕栖霞公主的死,要记在自己头上!
他连忙道:「陛下言之有理,是臣肤浅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
这时候才有馀暇回应方才胡涍的奏请。
他朝着朝臣徵询道:「孛星侵主,光芒烛地;宫闱起火,延烧连房;幼妹惊厥,不治而亡,皆是朕不德所致?」
话音刚落,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就出列道:「陛下!」
「吉星躔入,是陛下得能臣辅弼,天地交感;内廷象炎,是国朝火德兴盛,蒸蒸日上;栖霞公主之事,乃是太医之罪!」
「胡涍搬弄是非,狺狺狂吠,指斥圣尊,乃有取死之道,臣请杖杀之!」
栗在庭话一说完,户部都给事中贾待问就脸色一变。
脸上怒意勃发。
指着栗在庭的鼻子,喝骂道:「言官风闻奏事,从未有因言获罪者!」
「栗在庭,你身为言官,却动辄要打杀同僚,你这奸贼,跟严嵩有什麽区别!」
他早看不惯栗在庭助纣为虐。
此时腹稿一堆,正要继续训斥此人。
却突然听到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贾给事中,是在指桑骂槐吗?」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高仪,正神色冰冷看着他。
贾待问面色一变。
刑部右侍郎毕锵连忙出列帮腔:「诸位好好议事……」
御阶上猛然传来一声赞赏:「正当好好议事。」
朱翊钧看着众人,开口道:「朕问是否乃是我不德所致,怎麽只有栗卿回应朕?」
「是朕不德到诸卿厌弃吗?」
吕调阳已然是汗流浃背,立马要出面安抚。
皇帝却无视了他,继续说道:「栗卿这话,未免有安慰朕之嫌。」
「如今,天星显兆,地火示警,亲人夭亡,朕岂能无动于衷。」
「胡御史的进言,朕听进去了。」
说到这里,张居正心头漏跳一拍,已然是意识到了什麽,就要插嘴。
皇帝却不给他机会,声音冷冽:「朕,此后便好生抄录道经,焚告天地。」
「另外,三日后,朕便搬进西苑,修身习德!」
「诸卿继续廷议罢,朕先回宫了!」
扔下这句,皇帝也不管群臣作何反应,起身便要离开。
几乎同时,廷下已然是炸开了锅!
张居正丶高仪丶吕调阳纷纷面色陡变,三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皇帝是什麽意思。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申时行,陶大临等人,也露出愕然惊异之色。
只有未经历过嘉靖朝的新晋官吏,还在疑惑张望。
眼神中透露出探寻。
「陛下!」
突然一声呼喊,出自当朝群辅吕调阳。
吕调阳突然行跪地大礼,声音近乎颤抖:「陛下,臣请将御史胡涍削职为民!」
胡涍身子一僵硬,贾待问与毕锵也突然意识到不妙。
朱翊钧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而后继续走下御阶,摇了摇头:「朕岂是听不进谏言的人,胡御史乃是朕的魏徵,吏部温卿,议一议怎麽给胡御史加官。」
说完一句,朱翊钧就要离开。
温纯在廷议本是空气,这还是第一次领到任务,就要下拜领旨。
申时行连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妄动。
眼见皇帝走下御阶,身形就要消失。
高仪突然不遵礼数,往前走了好几步:「陛下!臣请将御史胡涍下狱!」
朱翊钧一滞,看向高仪。
声音疲倦道:「先生,容后再议吧,朕还要安抚两宫,再去见一见幼妹。」
他一脸失落朝高仪颔首,在内臣跟锦衣卫的簇拥下,转进了偏殿。
高仪当即回头看向张居正,突然作色:「元辅!还要装聋作哑吗!」
此时廷议,次辅突然朝首辅咆哮,群臣愈发惊惧。
纠仪官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