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钱几乎已经是一家普通职工家庭所有的家当了,难怪那些职工摆出这么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
想到这,白蒙蒙有些无语:“那个刘厂长也真是傻叉,这种没影的事情,总部这边只要拿出证据来,向职工们公示一下,那不全露底了么?”
杨默却是撇撇嘴:“说不定人家还巴不得你公示呢,你不公示,那些职工或许还对总部存着一丝侥幸,可要是公示了,在巨大的损失厌恶心理下,他们就只能跟李厂长他们一条路走到黑了……债多了才是大爷,这道理你得懂!”
说到这里,杨默瞅了一眼很有些受震撼的小徒弟,冷笑一声:“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要戳穿李厂长他们的谎言?既然他说那115万可以债转股,那成,我们如他所愿,让欣欣塑料模具厂全员职工持股就成……左右不过是家三产单位而已,注册地在武城,交的又是地税,为师我向德州或者武城主管单位申请一份股改实验批文很难么?”
将计就计?
白蒙蒙大大地O起了嘴巴:“所以这才是卓部长邀请吕姐姐当特别顾问的最主要原因?论及全员持股,没有谁能比吕姐姐和严总他们两个更有实操经验和说服力的了……不管是紫皮糖还是食用玫瑰项目,走的都是这种双层PPP模式下的全员持股模式。”
杨默嘿嘿一笑:“不过就是区区115万的债务么,我们认就是!”
“不过你要搞清楚的是,全员持股不代表全员控股,甚至那些职工当初众筹出来的115万,放在现在到底还值不值115万也难说的很,有可能在经历过资产评估后,如今只值50完了,又或者经过改革后,能飙到300万也不一定!”
悠哉哉地摸出来一根玉溪点上,杨默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小徒弟:“小白,你要知道,人是一种功利生物,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而且绝大部分人都很难用意志克制这种本能;”
“所以,既然基于损失厌恶,当初受骗的那些职工可以不惜拿出造反的勇气把指导小组堵在厂外;那么当卓部长亲口告诉他们公司认可股转债,但是欣欣塑料模具厂和他们的股权价值需要第三方来做资产评估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恳求公司暂时延后评估,然后主动接受改革……毕竟只有把厂子的情况改好了,自己的股份才能在评估中变成更多的钱!”
说到这,杨默耸了耸肩:“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好办了起来,能者上,不能者下,有本事优化作业排序、拉出一副具有说服力的甘特图的人,让他当厂长就是;
“有这个底气和信心在不超荷的情况下按计划完成甘特图的人,让他当副厂长或者车间主任就是;””
“有本事减少原料浪费,提高良品率的人,让他当主管或者组长就是;”
“甚至那些能够改进生产工艺,稳定降低产品公差的人,不管他之前是不是学徒工,把他那个废材师傅踢掉,把他提上来当技术工就是!”
“呵呵,我不管他们是要玩公投也好,技能比武也好……总之,只要你足够自信,任何一个人都有上台的机会,反正刚上来都是挂着一个【代】字,一切以成绩说话,能不能摘掉那个代字,在新的工资和奖励制度下拿到远超以前的待遇,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当然,有奖肯定要有罚,既然采用的是领导问责制和流程负责制,那么不管是谁,工作中出现了差错,造成了损失,那也铁定不能手软……改革是让厂子活起来的,不是让你幺五幺六地上台来刷面子的,举手报名之前,先想想后果再说!”
最后,杨默告诫式地看着自家小徒弟:“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天下没有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道理,给那些有本事的人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固然很重要,但公平的奖惩机制和断崖式的工资级差,才能勾起大家伙的野心、欲望、不服,让他们彻底动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懂么?”
听着这番严重有悖于当下主流价值观的言语,白蒙蒙略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