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林间的卵石小径,朝着藏在密林深处的拂尘观而去。
观前的小溪早已结了冰,偶尔能听见几声远去的鸟鸣。此刻正际破晓,云边泛淡淡的鱼肚白。
院子里一片空地,及膝厚的积雪平整洁白,没有任何痕迹。红衣狐妖摇摆地踩上去,在干净的雪地里留下一连串凌乱的脚印。
蓬熠叉腰停在观前,气势足地高声喊道:“清风老儿!赶紧滚出来!”
观内静悄悄的,听不见半分声响。
蓬熠不满地“啧”了一声,“你爷爷来找你切磋了,别当缩头乌龟!”
叫骂了两声,拂尘观内还没有动静。
江采霜眼里已经快烧火了。
这个人居然还骂他师父,真无耻至极!
蓬熠低骂一句,长腿跨过低矮的三层台阶,虎虎生风地走向拂尘观的正殿。
他正迈过门槛的一瞬间,触碰到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整个人给弹飞了出去。狐妖倒栽葱似的摔进雪堆里,溅飞雪无数。
“恶!”他一个鲤鱼打挺跳来,不服气,再次气势汹汹地跑向正殿。
跟上次一样,正殿门口的阵法屏障将他狼狈打飞。
着这次他跑得更快,所弹得更高更远,竟直接被弹出了院子,倒挂在树杈上。
从树上跳下来,又被震掉的积雪淋了一头。
狐妖气急,试一次被打飞一次,被打飞了就更不服气地再冲上去。一次又一次,他嘴里不停咒骂着。
“清风老头!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你有本事与我光明正打一场?别用那些劳什子阵法符箓来搞暗算!”
“你们修道的都藏头露尾的小人吗?就没有一个敢出来应战的?”
看到这一幕,江采霜堵在胸口的气总算舒了不少,幸灾乐祸地笑了来,“还师父厉害,治得住这个狂妄自的臭狐狸。”
最好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后还敢不敢欺凌弱小!
不过了多久,那原本光鲜亮丽的红衣狐妖,早已衣衫凌乱,发髻散乱,脸上睫上唇上都雪团。
蓬熠气喘如牛地站在台阶下,指着正殿唾骂。
清风真人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师父……”江采霜激动地出声。
“好你个阴险的老头,连自己住的地方都布下阵法,害我被折磨了半。老东西,吃我一招!”
红衣狐妖身形高高跃,右手成爪,迫不及待攻了上去。
清风真人双手负在身后,轻松侧身,躲过他的攻击。
狐妖步法轻灵,拳掌齐下,每次都能从刁钻的角度,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攻过来。
他的招式胜在敏捷迅猛,清风真人初还能老神在在地负手躲避,后来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招架。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纵身跃间,翻层层雪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着两人都有灵力或妖力在身,他们运转法力时,周围冰雪消融,腾白茫茫的雾气,宛如仙境。
白袍小狐妖被拴在石炉旁边,仰尖巧的下巴,忍着额头滚烫带来的晕痛,认真地看半空中两人的打斗。他的眼睫纤长蜷翘,明亮的眼睛盛满潋滟水光,仿佛最纯澈干净的黑曜石。
庭院内,清风真人和红衣狐妖的斗法渐近尾声。
红衣狐妖一招落败,被清风真人一掌打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他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红衣狐妖丢了面子,猛地一锤地面,气急败坏地骂道:“绛雪!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扶老子来?”
小狐妖赶忙跑过去,小心扶他站来。
江采霜“咦”了一声,“他怎么叫你绛雪?”
燕安谨温声解释:“这在下在狐族的名讳。”
江采霜恍然悟,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
绛,有赤色花之。
想到燕安谨化为狐妖原形的样子,便觉得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不就红色的花瓣,落在了一团雪上。
清风真人身着青色绣鹤纹道袍,白眉白须,鹤发童颜,神情和蔼慈祥。
他收阵法,走进道观,红衣狐妖跟了进去。
白袍小狐妖迈着短腿,想跟着进屋。
他刚走到门口,迎面飞来一件青铜圆盘,结结实实地把他给拍了回去。
小狐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鼻尖被撞红,水润的眼眸噙着茫然,像被撞傻了似的。
飞出来的圆盘悬在门口,上面一圈圈绘制着无数晦涩符文和古朴的文字,青铜指针为应到妖气而剧烈颤动。